福田鎮(zhèn)。
曹景琪一路領(lǐng)著曹景延去到院子一處僻靜的閣樓,為其平時修煉的住所。
待兩名凡人小丫鬟擺好水果糕點、泡好茶水退去,她立馬布下隔絕屏障,迫不及待地問起心中的疑惑。
“六哥,這兩年你去哪了?”
“一點消息都沒有,連你娘都不知道!”
“族長說你惹事跑了,還嚴禁大家再提起你,有關(guān)你的一個字都不讓說?!?/p>
“小九只是隨口說了一嘴,被族長聽到,便直接在后山罰跪禁閉了一個月,還扣了一整年的資源俸祿!”
“如今你在族里都成禁忌了!”
小嘴巴拉巴拉語速飛快地說了一通,曹景琪盯著眼前陌生的面龐,猶豫了下接著道:“你在祠堂的魂牌不見了,族譜上都沒你的名字了?!?/p>
這種情況,對曹氏子弟而言,意味著除名,或者說逐出家族。
曹景琪伸手捉住對方的手,眼神關(guān)切又道:“六哥,你到底犯什么事了啊, 惹得長輩們這般動怒?”
她只比曹景延小兩個月,與曹景延、曹景恩和曹元真幾個年紀差不多的族人從小一起玩到大,之間關(guān)系親近,感情甚是深厚。
曹景延突然消失,自是讓她擔憂無比,惦念非常。
“還有挽回的余地嗎?大長老如此器重你,大家一起求求情,回去好好認個錯都不行嗎?”
曹景延嘴角露出一絲苦澀之意,佯裝故作輕松一笑,道:“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么,一個人在外面挺逍遙的?!?/p>
曹景琪所說的情況,族長曹承平已然知會過他,為了確保身份安全,族里做了各種安排以策萬全,只有少數(shù)幾人知道真相。
不等曹景琪再問,曹景延裝出一副不愿多談的樣子,道:“不說我,你怎么樣?什么時候到的福田?”
曹景琪還想追問,欲言又止后默了默道:“剛到福田三個月,此前在竹溪坊市幫著看店打雜,原本為期三年,族長突然要我過來替換了老八?!?/p>
曹景延點點頭道:“我說呢,先前在茶館那傳訊他給沒回應(yīng)?!?/p>
他和曹景恩之間只有低階傳訊符,此地與祖地之間的距離超出了范圍。
曹景琪卻道:“我也聯(lián)系不上老八,他沒回祖地,外出歷練去了。”
曹景延微怔,問:“歷練?去哪里歷練?”
曹景琪搖頭道:“不清楚,當時元棟叔送我到福田的,然后把老八帶走了,只說可能去遠一點的地方,時間會比較長。”
曹景延心中一動,猜測多半是家族對曹景恩另有安排。
曹景琪對視道:“六哥,你特意過來找老八,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嗎?”
曹景延笑道:“你還不了解我嗎,一向穩(wěn)健老辣,能出什么事,我是聽二十七叔說老八在福田,便順道過來看看,你在這可還習慣?”
“二十七叔果然與你有聯(lián)系!哼,問他也不告訴我!”
噘嘴對曹元真表達一句不滿,跟著曹景琪展顏露笑,顯露兩個精巧的小酒窩,繼續(xù)道:“
“我還行?。≡谶@我就是山大王,無拘無束,比在祖地自由多了,平時養(yǎng)養(yǎng)花,種種草,追追野獸……”
手舞足蹈,眉飛色舞地描繪了一遍鎮(zhèn)上的生活,末了她苦著臉道:“不過有的時候會感覺很無聊,鎮(zhèn)上就我一個修士,沒人交流修行,有事接觸的都是一群武者糙漢子?!?/p>
曹景延啞然,問:“這附近沒有厲害的妖獸出沒吧?”
曹景琪是三靈根,不過三靈根與三靈根之間卻是千差萬別,靈根資質(zhì)的高低關(guān)鍵在于靈根精純度。
而她便是三種靈根精純度都比較低的存在,如今快二十歲了,卻只有煉氣四層修為。
同樣三靈根的許云巧和曹元真,前者十四歲便修到了煉氣四層,后者十九歲,目前正準備沖擊煉氣后期七層了。
所以,若是有厲害的妖獸出沒,她自己一個人肯定對付不了,像曹德彪那樣實力強的先天境武者,她都不是對手。
不過,面對外部自然環(huán)境,修士的能力不僅限于正面戰(zhàn)力。
比如斬妖除魔,武者只能靠肉眼看,耳朵聽,鼻子聞,修士卻開啟了識海,有神識感知能力,能夠鎖定追蹤妖獸的氣息,感知到無形邪祟的波動,還能施展一些專門克制妖魔的術(shù)法手段。
這也是許多集鎮(zhèn)有強大的武者安保實力,也還需要修士坐鎮(zhèn)的原因。
曹景琪搖頭道:“沒有,反正我沒遇到,說是早年拓荒的時候把妖獸驅(qū)趕往深山了,如今周圍活動的都是一些小野怪,平時巡邏我負責示警追蹤,由彪子他們一起圍捕,福田鎮(zhèn)是以捕獵為生,青狼,野豬,傻孢子,什么都有,頓頓吃野味,六哥,你看我臉是不是胖了?”
曹景延在她臉上瞧了瞧,白白嫩嫩的瓜子臉,肌膚勝雪吹彈可破,嘴上卻笑道:“是比以前圓了!”
“才沒有!”曹景琪嬌嗔一句,粉拳捶在他肩頭。
曹景延隨口轉(zhuǎn)移話題道:“我路上聽人議論林城劫掠的事,好像與曹家有關(guān),你知道怎么回事?”
曹景琪面露憂色,抿了抿唇道:“曹元鵬干的,他自己意氣用事,連累家族死傷這么多族人!”
“曹元鵬?”曹景延反問,目光微閃,暗道這就暴露了?
曹景琪道:“元字輩排行十五,你應(yīng)該見過吧,這些年一直駐守在阜陽鎮(zhèn),我都快忘了這個人了。
我是中午傳訊給爺爺時打聽到的,一共兩個人,一個曹元鵬,主動請罪將事情原委匯報給了族長。
此刻曹元鵬正在趕回祖地的路上,另一個他也不知是誰,突然出現(xiàn)幫他的,應(yīng)該也是我們曹家族人,掩飾了容貌?!?/p>
曹景延微微頷首,心中既詫異,又頓生出一絲緊張。
詫異曹元鵬勇于與家族主動坦白,緊張則是因為族長定然已經(jīng)知道另一個人就是他曹景延了。
將目標鎖定為曹家修士,煉氣七層修為,先對林城周邊的修士族人進行排查,再聯(lián)想到曹元鵬的出發(fā)地阜陽鎮(zhèn),以及曹景延離開阜陽的時間,通過曹元鵬對外貌的描述,稍加詢問曹元存夫婦便可確認。
眼下距離曹元鵬匯報已經(jīng)過去好幾個時辰了,但曹景延卻不曾收到族長曹承平的詢問傳訊,也不知是個什么態(tài)度。
他倒不是害怕被責罵,只是不想讓族長和大長老失望。
曹景琪接著道:“不過陳家沒有明確證據(jù),昨天我爺爺陪著大長老去了竹溪坊市與陳家談判,玄羽宗主持,若是談不攏,恐怕這次曹、陳兩家就要開戰(zhàn)了?!?/p>
曹景延蹙眉沉吟片刻道:“傳訊問問你爺爺現(xiàn)在談得如何,大概什么時候有結(jié)果?!?/p>
曹景琪伸手探向腰間儲物袋,突然動作一頓,腦海中靈光一閃,盯著對面的喬裝形象急問:“六哥,你現(xiàn)在什么境界?另一個人不會是你吧?”
曹景延直起腰板道:“怎么會是我!”
曹景琪睫毛顫動,點著頭道:“也對,你和曹元鵬不熟,走不到一塊,聽說那人煉氣七層,戰(zhàn)力強得離譜,一擊就將煉氣九層修士給打傷了。
若不是他,曹元鵬就被當場捉住了,那陳家肯定揪著此事不放,即便能談攏,估計我曹家也得割地賠款大出血……”
說著,她取出符箓掐訣施法,并未凝音,而是傳訊文字。
曹景延道:“別提我。”
曹景琪瞥了一眼,默默點頭。
沒一會兒,她便盯著符箓連連眨眼,一邊繼續(xù)施法傳訊,一邊詫異道:“談判結(jié)束了,陳家賠償五千靈石和三萬元晶?!?/p>
顯然,對于這個結(jié)果她很意外。
不多時,曹景琪將符箓遞給曹景延,笑道:“家族死咬不放,陳氏拿不出確鑿證據(jù),大長老和爺爺準備明日回返祖地?!?/p>
曹景延接來符箓看了看,暗自松了口氣,內(nèi)心卻有隱憂,陳家吃了個啞巴虧,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明著或許會收斂些,暗地里肯定會想著法子從曹家將賠償找補回去。
曹景琪想了想道:“估計陳家也沒做好開戰(zhàn)的準備,有玄羽宗主持公道,沒有證據(jù),明面咱們占理,陳家也沒辦法?!?/p>
頓了下,她又哼聲道:“毀了林城各處生意,還殺了我們這么多族人,就賠這點錢,其實玄羽宗還是更偏袒陳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