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在院子里,腳下踩著厚厚的落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她的腦中,已經開始勾勒出未來的藍圖。
前院做大堂,東西廂房改成包間。
中庭要留出來,種上竹子,引一渠活水。
后院最大,可以開辟出一塊地,專門用來種植藥草。
用靈泉水澆灌的藥草,藥性將遠勝凡品。
接下來的日子,孟聽雨徹底投入到了餐廳的籌備中。
她親自畫設計圖,每一個細節(jié)都反復推敲。
她不要金碧輝煌的堆砌,而是要保留四合院本身的古樸韻味,再融入現(xiàn)代的簡約與舒適。
木質的桌椅,素色的桌布,每一間包房,都以一種藥材命名。
當歸,白芷,半夏,茯苓。
她甚至說服了施工隊,在后院的角落,為她保留了一棵老槐樹。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迅速在京城的上流圈子里傳開。
顧家的孫媳婦,那位能用一桌菜就讓顧老爺子龍顏大悅的“神醫(yī)”,要開一家藥膳餐廳。
地址,是后海那座閑置了多年的前朝王府別院。
牌匾,是顧老爺子親筆題的字。
一時間,“聽雨膳坊”還未開業(yè),便已聲名鵲起。
無數(shù)名流顯貴,都對這家蒙著神秘面紗的餐廳,抱以極大的好奇與期待。
然而,贊譽之下,質疑的暗流也開始涌動。
“資本炒作罷了,一個鄉(xiāng)下出來的女人,能懂什么叫真正的藥膳?”
“我猜就是噱頭,把一些普通食材吹得神乎其神,專割有錢人的韭菜?!?/p>
一些自詡為資深的美食評論家,開始在專欄里意有所指。
他們不敢直接點名顧家,卻將矛頭對準了孟聽雨“鄉(xiāng)下廚娘”的出身。
其中,跳得最高的,是一家名為“御膳閣”的老牌藥膳餐廳。
“御膳閣”在京城經營了三十多年,老板金世安師從前清御廚后人,一直以藥膳正統(tǒng)自居。
他在接受一本美食雜志采訪時,對著鏡頭侃侃而談。
“食療,是一門非常嚴謹?shù)目茖W。講究君臣佐使,辨證施膳。不是什么阿貓阿狗,會做兩道家常菜,就能自稱藥膳大師的?!?/p>
他端著茶杯,嘴角帶著一絲輕蔑的笑意。
“現(xiàn)在有些人,喜歡搞些鄉(xiāng)野雜耍的噱頭,嘩眾取寵,這是對我們傳統(tǒng)飲食文化的一種褻瀆?!?/p>
話里話外的諷刺,再明顯不過。
這篇采訪一出,網絡上的風向,瞬間變得更加尖銳。
黑稿,如同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
#聽雨膳坊,年度最大智商稅#
#揭秘顧家孫媳的真實面目,神醫(yī)還是神棍?#
#震驚!傳聞聽雨膳坊藥膳華而不實,已有內部人員試菜后身體不適!#
謠言越傳越離譜,甚至有人匿名爆料,言之鑿鑿地編造出“吃死人”的恐怖故事。
整個網絡,一片烏煙瘴氣。
孟聽雨對此,卻恍若未聞。
她依舊每天往返于顧家與工地之間,監(jiān)督著裝修的進度,挑選著定制的餐具,調試著未來的菜單。
外界的喧囂,仿佛與她隔著一個世界。
她平靜的眼神里,是一種歷經生死后的絕對自信。
實力,是擊碎一切謠言最鋒利的武器。
但她不在意,不代表顧承頤能容忍。
書房里。
顧承頤坐在輪椅上,面前的平板電腦上,正顯示著那些不堪入目的黑稿與評論。
他的臉色,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那雙深邃的墨眸里,風暴正在醞釀。
他修長的手指,在輪椅扶手上輕輕叩擊著,發(fā)出的聲響,卻不再是平時的規(guī)律與沉穩(wěn)。
那聲音,冰冷,急促,帶著一絲即將爆發(fā)的戾氣。
他無法容忍。
無法容忍任何人,用那么骯臟的詞匯,去詆毀那個在他心中如光一般的女人。
他拿起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打開。
屏幕的光,映著他毫無表情的臉。
他沒有去聯(lián)系公關團隊,也沒有動用顧家的關系去刪帖。
那太慢了。
也太溫柔了。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化作了一道道殘影。
一行行復雜的代碼,在他的屏幕上飛速閃過。
他要做的,是把這些躲在鍵盤后面的蛆蟲,一個一個,全都揪出來。
他要收集所有散布謠言的IP地址,順著網線,找到他們背后真正的主人。
孟聽雨端著一碗剛燉好的安神湯走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顧承頤專注地盯著屏幕,周身散發(fā)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氣。
“怎么了?”
她將湯碗輕輕放在他手邊,柔聲問道。
顧承頤的動作一頓。
他抬起頭,看到孟聽雨那雙平靜的眼眸,周身的寒氣,瞬間消散了大半。
他關掉滿是代碼的頁面,將平板遞給她。
“這些,你都看到了?”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
孟聽雨掃了一眼,眉毛都沒動一下。
“看到了?!?/p>
“你不生氣?”
顧承頤的眉頭,微微蹙起。
“為什么要生氣?”
孟聽雨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卻很真實。
“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愛怎么說,就怎么說。我的菜好不好,吃過的人,心里自然有數(shù)。”
前世的她,會因為別人的一句非議而輾轉難眠,惶恐不安。
但現(xiàn)在,這些于她而言,不過是清風拂面。
顧承頤看著她,心里那股無名的火氣,被她的平靜,澆得沒那么旺了。
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心疼。
她該是被捧在手心里的珍寶,不該承受這些污蔑。
“交給我?!?/p>
他沉聲說道。
孟聽雨知道他的能力。
但她搖了搖頭。
“不用?!?/p>
她伸出手,覆在他放在鍵盤上的手背上。
她的手心,溫暖而柔軟。
“承頤,這是我的戰(zhàn)場?!?/p>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贏回來?!?/p>
顧承頤沉默了。
他反手,將她的小手,緊緊握在掌心。
他凝視著她,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里,終于泛起了波瀾。
他明白了。
她要的,不是他的庇護。
她要的,是與他并肩而立。
“好。”
他最終,只說了一個字。
但他默默地,將那些收集到的IP地址與幕后推手的資料,加密,存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