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野匪頭目見怎么都甩不掉兩人,要是被他們追上,今晚他恐怕是得交代了。
他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這片草原他十分熟悉,要知道以往他帶著小弟們甚少往這個方向活動,甚至盡量避免靠近這片區(qū)域,可今晚上他是被追得沒有辦法了。
等他縱馬跑過了這個山頭,前面是一片下坡地,坡地下面有一棵枝繁葉茂伸展成一把巨傘一樣的大樹,遠(yuǎn)遠(yuǎn)望去十分醒目。
以那棵樹為界,前面已經(jīng)不是他的地盤了,而是另一個團(tuán)伙更大的野匪的地盤。
野匪與野匪之間,有區(qū)域劃分,平時井水不犯河水,可若是貿(mào)然闖進(jìn)別的野匪的領(lǐng)地,便視作野匪之間將有一場領(lǐng)地的搶奪戰(zhàn)。
這片領(lǐng)地也因那樹而得名,就叫有棵樹。
野匪頭子慌不擇路,還沒等沖下坡地,就已經(jīng)被馮婞追上了,她挽著馬韁,飛火揚(yáng)起前蹄,就朝著野匪頭子的馬屁股撂了兩蹄,直接把那馬給踹下了坡去。
野匪頭子連人帶馬地往下滾,馮婞騎著飛火也往下沖。
野匪頭子落下馬后又不得不連滾帶爬地往前跑,有棵樹的野匪那是遠(yuǎn)近聞名的兇匪,誰要是敢闖他們的地盤,那基本是沒活頭的了。
可今晚他沒有退路,橫豎都是死,還不如往前闖一闖,興許還能謀得一線生機(jī)。
所以他一邊朝那樹腳跑,一邊不住地吹馬哨引起動靜。
這是野匪們慣用的傳聲哨子。
他也成功地吸引了注意。
很快,就有閃爍的火光在黑夜里燎起,并伴隨著群馬撻伐的雄渾蹄聲。
那光影迅速逼近,成群結(jié)隊(duì)的人一沖而來。
馮婞和沈奉沖下坡地后,兩匹馬并排著,長時間的奔跑累得馬粗喘不止。
這會兒要是再跑起來,他倆不一定能跑得過這大群的人馬。
何況兩人都沒想著要跑,馮婞停下來看稀奇,沈奉便也跟著多看上兩眼。
隨后馮婞下馬來,拍拍飛火的屁股,道:“找個安全的地方吃草歇著去?!?/p>
飛火像是能聽懂,在那些人馬圍上來之前,撒蹄就往一邊跑了。
沈奉見狀,也讓自己騎的這馬跟著飛火去。
沈奉問:“為什么要遣馬?”
馮婞道:“在草原上,殺人先殺馬。畢竟馬只知道跑,不懂得躲,比人好殺些。馬一倒,人也就跑不遠(yuǎn)了。”
所以她得避免讓飛火受到傷害。
沈奉了然,難怪,方才在青溪沼的時候,馮婞擲刀出去都是先射馬。
而他擲刀出去是先射人,可惜被野匪頭子躲過去了。如此他再想射第二刀也就失去了最佳時機(jī)。
這是一個戰(zhàn)術(shù)抉擇問題。
有時候看似給敵人留余地,實(shí)則卻是先斷其后路;而有時候看似給敵人致命一擊,偏偏卻也能給敵人一線生機(jī)。
這些人個個擒著火把扛著大刀,一看就是稱王稱霸慣了的。
那走投無路的野匪頭子,當(dāng)即朝著火光下一個騎在馬背上的魁梧壯碩的男人叫喊道:“黑熊子闖黑林子追黑瞎子,黑瞎子鉆黑匣子抓黑鴨子,黑鴨子出黑匣子撞黑熊子,黑熊子一黑眼變熊瞎子!”
沈奉:“……”
不怪皇后平日里口才好,原來西北人嘴都挺利索。
沈奉問:“他在說什么?”
馮婞:“應(yīng)該是在對道上暗號?!?/p>
野匪頭子說完就跪在了魁梧男人的馬前,道:“鴨哥,鴨哥,是我大灰??!”
魁梧男人道:“青溪沼的那個?”
野匪頭子忙不迭點(diǎn)頭,道:“今日闖了貴地絕非小弟本意,而是被這兩個歹人追得走投無路了!他們不僅傷我兄弟,還揚(yáng)言要把這里所有的野匪全都鏟除干凈!他二人口氣極大、態(tài)度極狂,實(shí)在天理難容!”
沈奉默了默,道:“為什么是鴨哥,我以為至少是個熊哥。”
馮婞替他解惑:“你沒聽那暗號里說嗎,熊哥最后被鴨撞瞎了,說明鴨才是無敵的?!?/p>
野匪頭目聞言趕緊告狀:“鴨哥,他們在嘲笑你的名字!”
沈奉:“大灰,聽起來像條狗。”
野匪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