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前
長海路盡頭的山頂,濃霧如紗,樹木在霧中若隱若現(xiàn)。
商玄按照白狼的意思,乘直升機上山頂見面。
他全身上下,被頭戴黑面罩的人由內而外檢查了一遍。
連手臂上纏裹的紗布都沒放過。
紗布里面,他藏了個U盤,被檢查的人發(fā)現(xiàn)后搶走。
商玄握緊了拳,不動聲色將指紋戒旋轉。
檢查的人發(fā)現(xiàn)了戒指。
但他們以為只是一款普通的裝飾品,便拿著U盤將商玄帶上了直升機。
上山前,商玄與指揮官定好:他來拖延時間……指揮官帶人用最快的速度,徒步登山。
商玄下了直升機,被帶到懸崖邊沿的空地。
腳步聲從林間小徑傳來。
漸漸的,商玄看到了白狼臉上標志性的疤。
“好膽識啊商玄,真敢一個人來。”
白狼的聲音像含著沙子一樣沙啞。
他手里舉著槍,身后七八個頭戴黑面罩的小弟也都帶著槍。
“白狼,好幾年沒見,你都沒怎么變,還在藏頭露尾的過日子?!?/p>
商玄的話語溫和,就像老朋友敘舊一般,完全不像是諷刺。
白狼干笑兩聲:“你倒是不藏頭露尾了,但是日子過得也不舒坦吧?”
商玄唇角抿著笑,又出言諷刺:“聽你說話,如同受刑。第一句,你可以說我正大光明,第二句,你可以說我日子沉重,四季不平?!?/p>
白狼讀書少,最不會咬文嚼字,也最討厭咬文嚼字。
商玄的諷刺,他乍一聽沒聽懂。
又在腦子里捋了兩遍才捋順。
商玄說他:【白狼,好幾年沒見,你都沒怎么變,還在藏頭露尾的過日子?!?/p>
商玄教他說他:【你倒是正大光明了,不過身份曝光后,日子過的沉重,四季不平……】
好聽嗎?文縐縐的。
白狼濃黑的眉毛皺的飛斜,正想要發(fā)火,開直升機的人把從商玄那兒搜來的U盤給了白狼。
白狼一手將槍口對準商玄的心臟,一手捏著U盤問商玄:“里面是什么東西?”
商玄不慌不忙說:“是你現(xiàn)在效命的那位,過去與三部所有的交易記錄及相關證明。”
白狼眼神閃爍了一下:“我從不效命任何人?!?/p>
商玄再次露出諷刺的笑:“你我不是沒打過交道,就你那腦子,沒人接應的話,連邊鏡你都呆不了,更別提內陸?!?/p>
“你以為,你還有命能活著多久?我跟他是合作關系,他都容不得我活,你算什么?一顆棋子而已,還是作惡多端的國際通緝犯!”
白狼的表情明顯僵硬,有種被拆穿之后的惱羞之色。
商玄繼續(xù)平緩地說:“我的脾氣你了解,不喜歡傷人性命,不然在邊鏡小鎮(zhèn)也不會放了你,你信他,還不如再信我一回?!?/p>
白狼手里的槍往下垂了垂。
又快速提起來,抵在了商玄的太陽穴。
“你知道我跟誰合作?”
商玄:“U盤里有那人的資料,你打開看了,所有疑問都會一清二楚。”
白狼將U盤扔給其中一個人,讓他去直升機里查。
因為是加了密碼的,而商玄又閉緊了嘴,故意拖著時間不說密碼,耽誤了不少時間。
“白狼,你跟我合作,還能有活路。我有錢,也有途徑送你的隊伍離開內陸?!?/p>
白狼眼睛看向地面,認真考慮著商玄的話。
“頭兒,U盤密碼解開了,是鄭委沒上位前的證據(jù)沒錯?!?/p>
商玄食指輕輕撥動指紋戒按鈕,攝像頭燈光閃了一下。
他平靜地問白狼:“你不肯合作,就當我沒說。看在你我曾在一條陣線的份上,讓我死個明白……鄭委讓你對我做什么?又讓你幫他做過哪些事情?”
“我女朋友是半導體行業(yè)的佼佼者,她不能出國你應該是知道的……如果我不在家,我存放在G國托信機構里的錢等同于廢紙,不如送你,只要你滿足我的疑心?!?/p>
白狼心動?!昂?,我就讓你死個明白……”
商玄拇指指腹摸了摸指紋戒,調整角度。
秦芷送了他一個珍貴的寶貝。
不,不止送一個,是三個,好多個。
秦芷……寶貝……
商玄微微閉了閉眼,深深吸了口氣,再睜開,眸底的溫情陡然變得狠戾。
他忍著左臂的傷痛,猛地鎖住了白狼的脖子,右手翻轉,眨眼的瞬間,槍已到了他手里,槍口反抵在白狼的太陽穴。
白狼立即感到呼吸困難。
商玄命令對白狼的手下:“全部把槍放下,不然我一槍崩了他。”
白狼的命突然捏在了商玄手里,恐懼地舉起了雙手投降。
“商玄,我是被逼的……我老婆孩子都在他的管轄范圍內……你有他的軟肋,他不能隨心所欲的殺你,所以逼我回內陸……”
商玄瞄了眼指紋戒,還在正常工作。
他說:“我可以不殺你,先讓你的人把槍放下?!?/p>
白狼朝手下擺了擺手。
四周有槍支掉地的聲音。
商玄正欲帶著白狼往直升機上走,離開山頂。
就在這時,指揮官帶著隊伍從樹林中沖了出來。
他大吼了一聲:“把槍放下?!?/p>
商玄輕微一愣。
這里只有他一個人手里有槍而已。
想到什么,商玄不可思議看著指揮官。
他手里的槍,抬起來,正指向了他的眉心。
“商玄,我命令你,把槍放下?!?/p>
恍然間,商玄全都明白了,他自嘲地笑了一聲,拔高了音量:
“我引你為知己,你卻要給我致命一擊?!”
信任崩塌的震驚、鈍痛、與荒涼感圍攻著商玄。
他聽到站在他五米之外的男人說:
“對不起商玄,我也是迫不得已?!?/p>
商玄雙目通紅,暗藏著嗜血的不甘。
“你做的很好,很好!”
他必須要活著……他一定要想辦法回到秦芷身邊……
和她一起接暖暖……和她一起等他們的孩子出生……
商玄挾著白狼往懸崖邊上退,風聲在他耳邊呼嘯。
砰的一槍響,有鮮血噴射出來。
商玄猛地向后一仰,帶著白狼一起墜下了懸崖。
……
時初跟秦芷說,是警隊里的人聯(lián)系的他。
指揮官帶人快到山頂時,聽到了一聲槍響,商玄和白狼一同掉到了崖底。
槍響?懸崖底?
只是聽到這幾個字,秦芷心里就生出一股蒼涼,似乎有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她的心。
她面容微白,聲音帶了些顫抖:“那他……還能活嗎?”
時初看著表情絕望的秦芷,眼眶通紅,不知如何回答。
他都難以承受的事情,讓秦芷如何承受?
秦芷乘直升機到達山頂。
都下午兩點了,濃霧還沒有散。
她站在懸崖邊,腳下有一灘還未干涸的血跡。
只要一想這是商玄的,她就抑制不住的渾身發(fā)抖。
時初和小虎每人抓著秦芷一只手腕,不讓她再靠前。
秦芷半邊身體伸出去,往懸崖底下望。
看到的是大霧濃稠,翻涌著不可預測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