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離著東便門車站不遠(yuǎn),名字叫做鑫新旅社。
一進(jìn)門,林澤問道:“人在哪呢?”
掌柜的趕緊前面指引,“住前邊太乍眼,我把他們都安排在后院兒了?!?
這旅店前面是二層小樓,一樓是吃飯的地方和柜臺,二樓是幾個房間。
后邊有個大院子,十幾間房,中間的院子是給客人們放貨物的。
掌柜的自然去房間敲門,敲了三兩下門就開了。
一個約莫二十五六歲,頭發(fā)刮的貼著頭皮,身量高大,眼神冷漠。
林澤打量一眼就明白了,這家伙還真是個兵,見過血,那些老百姓跟生意人,沒有這種眼神。
這邊有動靜,旁邊幾個屋也都打開,陸陸續(xù)續(xù)一共出來八個人。
看樣子第一個開門出來那人是個頭兒,就在那看著一身巡警制服的林澤,也不說話。
林澤笑笑,“幾位老總,怎么不往南邊去?”
帶頭的那個青年冷淡回應(yīng):“有事兒?”
林澤沖掌柜的揚(yáng)揚(yáng)頭,“你看,這幫人自已作死,可怨不著我了,這事兒啊,我管不了了。”
掌柜的都快哭了,“林爺,您得管啊,我求求您,不然日本人要真查出來他們,我也得跟著玩完!”
又上前對那帶頭的青年道:“這位老總,林巡長是好人,你們在這住著也不是個辦法,還是聽聽他怎么說吧!”
青年人也知道自已藏不下去,他們這幾個弟兄都不是北平人,現(xiàn)在日本人大肆搜捕殘兵,是跑也跑不出去,住也住不下,好不容易找了個愿意讓他們住的旅社,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聽了掌柜的話,青年人才恭敬了一些,“原來是林巡長當(dāng)面,還請屋里說吧。”
林澤就進(jìn)了屋,那些兵就都涌進(jìn)來。
林澤皺皺眉,“都進(jìn)來干什么,屋里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領(lǐng)頭的那個青年一拱手,“林巡長,在下謝全,當(dāng)著您的面,我也不遮掩什么,大家都是中國人,料想林巡長也辦不出來把我們賣給日本人的事,我們都是二十九軍132團(tuán)的兵?!?
林澤哼笑一聲,“中國人出賣中國人的事兒還少嗎,你們不要賴在我的轄區(qū)里,你是潛逃出城也好,另找地方也罷,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不能在這兒待!”
旁邊一個小伙子聽了這話就忍不住了,抽出來一把盒子炮。
這是仿制的,也叫十七年式,是閻老西開設(shè)的晉省機(jī)械局生產(chǎn)。
他的槍還沒抬起來,林澤身子一動,使出來分筋錯骨手,就把他一條膀子卸了,槍也到自已手里。
【叮!檢測到宿主故意傷害他人,獎勵:二十響毛瑟軍用手槍*1,子彈*500】
其他幾個兵一看,紛紛掏槍。
謝全站起來,“都不要動!把槍收起來!”
隨后又沖著林澤一拱手,“這位林巡長,我看您的做派,不是日本人的走狗,實(shí)話跟您說,弟兄們出不去城,也沒地方可去,在這間旅社落腳也只是權(quán)宜之計,不知道哪天就讓鬼子抓去,還請您想想辦法?!?
林澤滿不在乎,“你們愛上哪上哪,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謝全咬咬牙,“只要林巡長能給我們弟兄找一條生路,我這條命就賣給林巡長,鞍前馬后,雖死不辭!”
林澤樂了,“亂世人命不值錢,得,林爺我今天心情好,生路倒是有一條,不過你們這幾個人,動不動就掏槍,我倒是怕有活路你們不肯走,反而惹是生非連累了我!”
謝全宛若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連忙道:“我們帶著防身的家伙,都能交給您,只要您能搭救一二,哪怕最后還是落到日本人手里,我們也絕不會吐露半個字!”
說完,看了一眼其他幾人。
另外幾個兵紛紛點(diǎn)頭。
廢話,誰想死??!
出城過不了日本人的檢查站,留下又沒有落腳的地方。
至于投靠日本人,那就更扯淡了,跟鬼子打生打死這么長時間,不知道有多少弟兄折在那幫畜生手里,自已這邊也打死打傷不少鬼子兵,這等血海深仇,豈是說投靠就能投靠的?
被卸了膀子那個兵現(xiàn)在是一臉崇拜,看著林澤,“林頭兒,你好俊的功夫,在哪學(xué)的?”
謝全瞪他一眼,“二柱!”
林澤笑笑,給他把胳膊接上,“想學(xué)啊,我教你啊?!?
隨后領(lǐng)著這幫人朝駐巡所去了。
旅社掌柜的擦了把汗,心說林巡長這人兇是兇了點(diǎn),但是有事兒他真給你出頭?。?
回頭得好好整治一桌酒席,要是他把這幫大兵弄走,以后要是叫日本人發(fā)現(xiàn)了,自已別說旅店開不成,小命也得玩兒完!
到了駐巡所,讓這幫兵把家伙都交出來。
雖說還是有兩三個人將信將疑,但一看謝全都交了,也咬咬牙把配槍交出來。
林澤指著謝全跟正活動著胳膊的二柱,“你倆,從現(xiàn)在開始就是我們駐巡所招的兼職聽差了,至于剩下的......”
林澤想了想,“你們等會兒,我叫幾個人來。”
隨后沖著外邊喊:“王小手!”
王小手眼見巡長領(lǐng)了這么多人來,早就支棱著耳朵呢,一聽林澤叫他,趕忙進(jìn)來,腰里還別著家伙。
“你去把搭涼棚的張老四,賣餛飩的老劉 ,綢緞莊子的段掌柜,還有......都叫來?!?
“是!”
王小手一敬禮去了。
張老四還在茶館里頭吹牛逼呢,一聽林巡長叫他,眼睛都快笑沒了,腆著肚子站起身來,提提褲腰帶,大拇指擦擦鼻子,看向周圍眾人。
還要說上兩句,王小手催促道:“老四,快著點(diǎn)吧,巡長叫的急!”
張老四趕緊往外走,還說呢,“哎,我們這個兄弟感情啊,真是一刻也離不開!老幾位,咱們改天聊!”
到了駐巡所,林澤隨便拉出來一個兵對張老四說,“這是你表弟!”
張老四:???
林澤拍著他的肩膀,“老四,咱們是自已人,這事兒你可得給我辦好了,不管誰來問,哪怕是日本人拿槍指著你問,這也是你表弟。”
張老四一聽林巡長說跟他是自已人,后面的話都聽不清楚了,漲紅了臉,胸脯拍的震天響,“巡長,您放心!玉皇大帝來問,這也是我表弟,我的親表弟啊!”
隨后,林澤讓這兩個人把姓名、籍貫、住址都對好,別出了差錯,然后開了一張居住證明,時間填的是半年以前。
“行了,你就跟著張老四學(xué)搭涼棚,這年頭,工作不好找?。 ?
就這樣,五個兵一個一個被領(lǐng)走,謝全跟二柱子留在駐巡所當(dāng)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