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公司后,我直奔二姨的辦公室,關(guān)上門,拉開她桌前的椅子坐下,一臉鄭重地說:“這孩子我打算留下?!?/p>
二姨似松口氣道:“好。告訴他嗎?畢竟他是孩子的父親。”
我搖頭,“絕不能讓他知道。而且,他現(xiàn)在認為孩子的父親是李敘言。”
“怎么會鬧出這么大誤會?”二姨不解。
我將在飯店發(fā)生的事前前后后的跟她說了,二姨倒是覺得這個誤會對隱瞞孩子生父有利。
“如果不想讓他知道,這誤會就將錯就錯。你也不用等到月份大了,還要躲著他。
再說孩子也會長大,你總得帶在身邊的。怎么藏?往哪藏,他一定會知道的。
等到那時候,他隨隨便便找?guī)讉€知名的律師就能搶走你的撫養(yǎng)權(quán)?!?/p>
我也知道這個理兒,但還是覺得把無關(guān)的人牽扯進來不合適。
“對李敘言不公平。必須想個別的辦法,我又不能真跟他結(jié)婚?!?/p>
二姨說:“他一個官場上混的人,不會為了一時腦熱就隨口認下。我聽你也說了一些關(guān)于他的事,這李敘言城府不比沈聽瀾淺,不管是報復還是別的,他要想幫你,你也不用太過于避之不及。
官商之間,永遠是官在前,商在后,你想孩子安穩(wěn)落地,借他的手也未嘗不可?!?/p>
我說了心里的顧慮,“對他的影響不好。以前他只是離異,現(xiàn)在又冒出個孩子,會耽誤他再婚的。”
“他都明確跟你表態(tài)了,就肯定也想到這了。他會有解決辦法的,你只要跟他把事情談好,讓一切都周全?!?/p>
“我考慮考慮。”
“沒什么考慮的,你現(xiàn)在就算再找個人做孩子的臨時爸爸,沈聽瀾也不會相信的,反而會加重他的疑心。”
我沉默了會兒,“行,我找個時間跟李敘言聊聊。”
明天周末,我撥通李敘言的電話。
話筒另一端,傳來他溫潤的聲音。
“喂?!?/p>
“是我,孟晚澄?!?/p>
“呵呵,”他低低的笑,“我知道,我的手機有備注,就算沒有備注,我也記得你的號碼?!?/p>
“額,”想起明天要談的事,我覺得難以啟齒,“明天你有時間嗎?我們見面談點重要的事?!?/p>
李敘言說:“明天……”
他應(yīng)該很忙,我忙說:“后天也行,要不你哪天方便,你訂時間?!?/p>
我聽到他語帶笑意地回:“我是說,明天有空。我們約在哪見面?”
“……春江食坊,在湘南路上。你上午還是下午有時間?”
李敘言:“一天都有時間,那我們就約在中午十一點?”
“好?!?/p>
掛了電話,我猜他已經(jīng)知道我要找他談孩子的事。
時間不早了,我打算洗個澡就去休息。
熱水放好,我躺在浴缸里泡澡,身體浸泡在水中特別紓解疲憊。
突然,咔一聲,滿屋的燈都滅了。
眼前一黑,我驚慌得坐在浴缸里一動不敢動,心臟狂跳。
我特別怕黑,小時候被我媽關(guān)在小屋嚇的。
那屋以前是我太爺爺住的,雖然人是油盡燈枯走的,但他生前對我就特別兇,我跟他也不親近。
臨終前人瘦得像個骷髏架子,平時白天看著都瘆人,我當時才六七歲,我媽就讓我守在那,她去喊人幫忙。
我永遠忘不了我跟太爺爺?shù)倪z體呆的那半小時,在我心里留下多大的陰影和恐懼感。
當時屋里的燈就突然滅了,我盯著炕上的人總感覺他好像動了,我奔著屋外跑,被門坎絆了一跤,爬起來去推門,結(jié)果門上的鎖扣被我媽關(guān)門時帶上了,我怎么也推不開。
等她帶著人回來,我哭得一身汗,嚇得發(fā)了三天高燒,人都燒迷糊了。
黑暗再次勾起我心底的恐懼感,我扶著浴缸邊緣邁出去,摸到架子上的浴袍趕緊穿上。
有了上次的教訓,我走得格外小心,生怕腳滑摔了。可比起摔倒,我更急切于一絲光亮。
借著月色來到茶幾旁,抖著手拿起桌上的手機打開手電筒。
我先去檢查電源開關(guān),沒有短路問題。
又準備打電話聯(lián)系小區(qū)的物業(yè),可這個時間他們已經(jīng)下班了。
從通訊錄里找到唯一一個電工,他是我和李林結(jié)婚時給我們婚房鋪設(shè)電路的師傅。
撥過去號碼,我緊張又驚慌的盼著他趕緊接電話。
響了很久,終于通了。
“喂,你好李師傅,你之前給我家裝過水電。
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攪你了。我家的燈剛才一瞬間都滅了,我看了總開關(guān)這里,沒有短路,你現(xiàn)在有時間嗎?能過來幫忙修一下嗎?”
“明天吧,我這剛喝了酒,去不了?!?/p>
他說話時舌頭都大了,明顯喝多了,“那你能,”
我剛要問他幫我找個電工,結(jié)果電話就被他掛斷了,再打過去就不接了。
站在空蕩的客廳,陰影里好像有鬼魅魍魎在伺機而動,我盡管不相信那些鬼神亂象,可現(xiàn)在內(nèi)心的恐懼感越來越強烈。
忽的,不知道什么東西發(fā)出啪的一聲,我嚇得抬腳往外跑。
等開門出去才發(fā)現(xiàn),走廊里的燈也滅了,只亮著遠處安全通道口的一盞幽綠色的應(yīng)急燈。
走廊盡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好像個黑洞,下一秒就會有東西從里面鉆出來。
我又想起那個小屋,還有炕上的太爺爺。
后背瞬地激起一層冷汗,心跳也劇烈的加快,我大口喘著氣奔著沈聽瀾的門跑過去,用力拍著門板喊道:“沈聽瀾,你在家嗎?沈聽瀾?開門。”
哐哐哐!
門被我敲得震天響。
“沈聽瀾,沈聽瀾……開門!快開門!”
我感覺背后好像有東西靠近我,可回頭又什么都沒有,只有那團黑暗像一張巨大的網(wǎng)朝我撲來。
咔,應(yīng)急燈也滅了。
“!”
我汗毛都豎起來了,恐懼到絕望。
此時,門內(nèi)傳來慵懶的腳步聲,沈聽瀾開了門,我一把握住他手腕,聲音哆哆嗦嗦的,“我家,我家停電了,我……”
他似乎察覺到我的恐懼,把我讓進屋。
沈聽瀾的房間也沒電,但桌上放著筆記本電腦,這是他房間里僅有的一絲光線。
“坐吧。”
他讓我坐下,倒杯水給我,我捧著水杯,“謝謝?!?/p>
沈聽瀾坐在我對面,突然一口水噴出去,“噗——”
說道:“你里面是沒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