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清魚的感冒好得差不多了,臉色紅潤了許多。許母在廚房忙著收拾碗筷。
許正看著向清魚,說,“清魚,我今天去廠里看看,你在家看好孩子們。”
“嗯,你去吧?!?/p>
向清魚點頭,“家里有媽呢,你放心。”
“好。”
許正笑了笑,推著自行車出了門。
……
漁具廠門口。
廠里還在放假期間,大門緊閉,院子里靜悄悄的。
許正推著車走了進(jìn)去。偌大的廠區(qū)空無一人,只有風(fēng)吹過廠房發(fā)出的輕微嗚嗚聲。
他停好車,正準(zhǔn)備去辦公室,卻看到倉會計王亞萍從旁邊的工具房里走了出來。
“王會計,今天你怎么又來了?”
許正有些意外。
王亞萍看到老板,連忙笑著打招呼。
“許老板!我閑著沒事,想著廠里好幾天沒人了,過來看看,順便把一些工具歸置歸置,檢查一下門窗。”
“辛苦了?!?/p>
許正點頭。
“廠里就你一個人?”
“嗯,就我一個。”
王亞萍回答。
“行,那你忙吧,我去辦公室看看。”
許正說著,朝辦公室走去。
他在辦公室處理了一些文件,又給污水處理廠打了個電話,但陳建國去縣里開會還沒回來,沒聯(lián)系上。
忙完這些,他起身在廠區(qū)里隨意轉(zhuǎn)轉(zhuǎn),檢查一下放假期間的安保情況。
當(dāng)他走到倉庫區(qū)域時,突然停下了腳步,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不對勁!
他好像聽到倉庫里面有細(xì)微的動靜?
許正的心猛地一緊!
剛才王亞萍明明說廠里只有她一個人,而且她人在工具房那邊!那倉庫里怎么會有聲音?
難道是……進(jìn)賊了?
想到這里,許正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起來,眼神也銳利了幾分。
他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順手從墻邊抄起一根用來加固包裝箱的半米長的實心鋼管,握在手里。
他放輕腳步,靠近倉庫的大門。那扇厚重的鐵門虛掩著,并沒有完全鎖死。
里面的動靜似乎又消失了,但許正確信自己剛才沒有聽錯。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用力推開了倉庫大門!
“吱呀——”
鐵門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許正緊握著鋼管,一個箭步?jīng)_了進(jìn)去,厲聲喝道:。
“誰在里面?出來!”
倉庫里光線昏暗,堆滿了各種原材料和成品漁具,空氣中彌漫著橡膠和金屬的氣味。
許正銳利的目光迅速掃過貨架之間的空隙,全身肌肉緊繃,做好了應(yīng)對突發(fā)情況的準(zhǔn)備。
然而,下一秒,當(dāng)他看清楚躲在最里面一排貨架角落里的那個身影時,他整個人都愣住了,手里的鋼管“哐當(dāng)”一聲掉在了地上!
只見在那個昏暗的角落里,一個瘦小的身影正蜷縮在一堆柔軟的包裝海綿上,身上蓋著一件舊工裝外套,似乎正在睡覺,被他的喝聲驚醒,正驚恐地坐起身來,睜著一雙受驚小鹿般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著他。
那張蒼白憔悴,帶著淚痕的臉,不是別人,正是李二丫!
“二丫?!怎么是你?”
許正失聲驚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快步?jīng)_了過去。
“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什么時候來的?!你……你昨晚就睡在這里?”
他看著二丫身上那單薄的衣服,身下那冰冷堅硬的海綿,心里猛地一揪!
這倉庫晚上又冷又潮,她一個女孩子,是怎么在這里過夜的?
李二丫看到突然出現(xiàn)的許正,也是嚇了一跳,隨即眼圈一紅,委屈和害怕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她抱著膝蓋,把臉埋了進(jìn)去,肩膀微微顫抖著,發(fā)出壓抑的嗚咽聲。
許正看著眼前這一幕,頓時明白了過來。
二丫肯定是在家里受了委屈,離家出走,無處可去,只能偷偷跑到他這里來,在冰冷的倉庫里躲了一夜!
一股怒火瞬間沖上他的心頭!
不用問,肯定是她那對混賬父母又干了什么缺德事,把女兒逼到了這個地步!
他強(qiáng)壓下怒火,趕緊蹲下身。
“二丫,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你爸你媽又欺負(fù)你了?”
李二丫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看著許正關(guān)切的眼神,心里的委屈和恐懼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她抽噎著,嘴唇顫抖,似乎想說什么,但又有些猶豫和害怕。
“沒……沒事……”
她下意識地?fù)u了搖頭,聲音細(xì)若蚊蠅。
“阿正哥,我……我就是……跟我爸媽吵了幾句嘴……沒……沒什么大事……”
她不想說,也不敢說。
從小到大,父母雖然對她不好,但她早已習(xí)慣了逆來順受,習(xí)慣了把委屈往肚子里咽。她怕說出來,會給許正添麻煩,也怕父母知道了會更生氣。
許正看著她這副樣子,心里又急又氣。他知道二丫性子軟,肯定是被欺負(fù)狠了才跑出來的。
“二丫!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替他們瞞著?”
許正的語氣嚴(yán)肅了起來。
“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一個人躲在冰冷的倉庫里過夜!這還叫沒事?!告訴我!是不是他們又逼你做什么了?還是打你了?”
他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
一想到那對混賬夫妻可能對二丫做的事,他就恨不得立刻沖過去找他們算賬!
李二丫被許正嚴(yán)厲的語氣嚇了一跳,眼淚流得更兇了。她看著許正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知道瞞不住了,心里的防線終于崩潰了。
她“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所有的委屈和絕望瞬間爆發(fā)。
“嗚嗚,阿正哥,我……我的錢……我攢了好久的錢……全被我媽要走了!嗚嗚嗚……”
許正心里一沉。
“錢?他們要你錢干什么?”
李二丫一邊哭,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訴說了起來。
“我自己省吃儉用……攢的上大學(xué)的學(xué)費和買書的錢,我媽昨天來找我……哭著求我……說家里實在沒辦法了,說我爸找到了工作……要在鎮(zhèn)上‘美好人家’辦酒席慶祝,不然就沒臉見人了……讓我先把錢借給她,我……我沒辦法就給她了……”
她越說越傷心,哭得幾乎喘不上氣。
許正聽著二丫的哭訴,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噌”地一下直沖頭頂!
“用女兒上大學(xué)的錢辦酒席?”
這對狼心狗肺的東西!他們還是人嗎?
為了自己那點可憐的虛榮心和面子,竟然狠心奪走女兒改變命運的唯一希望!
這簡直是在挖女兒的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