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正式下達了關于婦產(chǎn)大夫考核的告示。
陸青青在城里找了一處寬敞的地方,作為女子婦產(chǎn)知識培訓地,聲稱會選三十個人,進行三個月封閉式授課。
消息一出,各地穩(wěn)婆,醫(yī)婆急匆匆往這趕來。
這時,陸青青也收到了墨朗傳來的信。
找到清瑤了。
她竟是跑到了北境!
還好,顧承燁的地盤,安全。
陸青青當即回信……
北境。
這邊過早的進入了秋天。
風吹著樹葉,打著旋兒飄在天空。
一輛馬車停在一個破敗的小院前。
黑衣冷面的男人跳下馬車,將車上的一袋子炭和鐵皮爐提下。
“客人,有需要再去店里,我先走了?!?/p>
趕車的小伙計友好的打了聲招呼,“噠噠噠”走了。
墨朗把東西提進院子,站到屋外。
屋里傳來嬰兒的哭聲,還有女子手足無措的輕哄。
他又默默的退回到院門口,目光朝遠處眺望。
沒看到什么身影,不免有些著急。
雖然北境生活困苦,但有顧承燁在這震守,治下嚴謹,為非作歹的事鮮有發(fā)生,可也不是絕對。
公主一個人出去,也太危險了。
他正要出去找,有兄弟傳信來。
“墨哥,查清楚了。那女人與寧才人同在上官家為婢女,她嫉妒寧才人進宮,還成了皇上的女人,所以她騙了公主,實際上,公主的長相,挺像寧才人的?!?/p>
“我們也去您家鄉(xiāng)查了,有記得您母親和父親的,也說公主的長相與他們并無相似之處。”
“最后一點,皇上把鳳棲宮翻遍了,找到皇后親手抄寫的一段超度經(jīng)文,上面寫的是一個女嬰的生辰八字:農(nóng)歷五月初八?!?/p>
農(nóng)歷五月初八!
那正是娘生妹妹的日子!
也是……他家破人亡的日子。
皇后生下了九皇子,找了個女嬰瞞過驗查官,聲稱她生的是公主。
等寧才人生下孩子,她又將九皇子和寧才人生的公主調(diào)換了過來。
這樣,原先的女嬰就是多余的。
然后,皇后殺了她!
所以她才心里有鬼,親自寫超度經(jīng)文!
若死的是寧才人生的公主,她根本不需要有愧!
死的那個,是他妹妹。
“我們?nèi)A光寺盤問了,老主持說,是曾經(jīng)超度過這樣一個女嬰,不知被什么人送到圓光寺門口,襁褓里塞著一樣的超度經(jīng)文,主持說,女嬰全身發(fā)黃,是胎疸過重而亡。
就葬于圓光寺后山?!?/p>
胎疸過重而亡。
那樣的病癥,連民間大夫都能看的好,在宮里能死,那只能說明,無人在意這個孩子。
他的妹妹,被搶走,又像垃圾一樣被人處理。
超度經(jīng)文?虛偽至極!
墨朗點點頭,沒什么表情。
他找了太久了,早沒了當初的心焦火燎。
什么悲傷啊,難過啊,好像也升不起了,不過是一股執(zhí)念讓他一直沒放棄而已。
現(xiàn)在知道了。
以后不必再找了。
來人悄悄離開。
墨朗的心臟處空了很久。
直到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視野。
清瑤回來了。
穿著一身粗糙的男裝,帶著帽子,包的嚴嚴實實,手里提著一包一包的東西。
她看向站在小院門口的墨朗。
冷聲問:“你怎么還不走?”
“公主,那天我到底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清瑤聲音更冷:“都說過了,沒有就是沒有!咱們是兄妹也好,不是也好,又沒做過任何越界的事!
所以你趕緊走吧,真煩!”
墨朗似乎松了一口氣,但他沒有渾身輕松的感覺。
或許,他內(nèi)心不怎么信。
“那我告訴你,我們不是兄妹,已經(jīng)查清楚了。”
墨朗將查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清瑤愣了一會兒,原來她被那個老奴婢給騙了,老奴婢說寧才人眼小嘴大鼻子寬。
她張張嘴,聲音帶了歉意,“到底是皇家對不起你……”
“沒什么,現(xiàn)在能走了嗎?我送你回宮?!?/p>
“我不走?。 ?/p>
怎么還不走?
都知道自已是真正的公主了,為什么還不走?
墨朗冷著臉,眼睛盯著她。
“大膽!我是真正的公主,為什么你還敢這么看我?”
墨朗:“……”
是啊,他確實逾矩了。
趕緊低下頭。
清瑤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抿了抿嘴巴,“嗯哼”一聲又道:
“那天雖然我們沒真發(fā)生什么,但肌膚之親是有了,我摸你,你也摸我了,這讓我以后如何心安?”
墨朗全身一僵。
豁然想起曾看過的傷疤。
“我愿以死謝……”
“你死有什么用!死了就能當做沒發(fā)生嗎?是個男人就該擔起責任,而不是逃避!”
清瑤提著東西就跑進了屋,徒留墨朗原地當起了門神。
“靜姝姐姐,我買了些紅棗和枸杞,給你補補氣血?!?/p>
簡陋的床上,昔日京都貴女典范沈靜姝,面色憔悴,虛弱又狼狽。
但一雙眼睛還是慈愛的看著懷里的嬰兒,忍著疼喂奶。
“清瑤,過幾天我能下地了,你就回京吧?!?/p>
“千萬別傻,月子一定要坐好,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我青青姐說過,不愛自已的女人,無人會愛你?!?/p>
青青姐。
雖然沈靜姝沒有見過陸青青,卻已經(jīng)在清瑤嘴里知道,她是個強大的,令人敬佩的女子。
她離開那個讓她窒息的京城,是因清瑤給的勇氣。
而清瑤的改變,是來自陸青青。
“你放心吧,反正我不走,墨朗就不走,我等你養(yǎng)好身體。”
沈靜姝虛弱的笑了笑,握住了清瑤的手。
她來北境這苦寒地,也不是隨意來的。
這里離京城遠,沈家找不到她。
昔日舊友文卿玉,是這里的將軍夫人,若她有難,應該也可對她庇護一二。
苦點不算什么,寧做自由的野犬,也不想再做金籠里的雀兒。
只是,孩子的父親……他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