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樂菱可沒想過做沈從戎妾室的事。
便是再喜歡沈從戎,她也不可能失去理智做妾。
再尊貴的妾室,不也是任人欺辱的玩物嗎?
若不是父親屬意二皇子,二皇子又得罪不起,她便是連二皇子府都不愿意去的。
做妾哪有做妻尊貴、自在?
只是此時(shí),甄樂菱也沒心思想做妾做妻的事了。
若是林元夕活著,聽對方自愿為妾,她恐怕要罵一聲不要臉??扇缃袢硕妓懒?,那些爭執(zhí)的東西也就沒有意義了……
活生生一條人命,怎么就沒了呢?
到底什么人下這樣的毒手?
心頭思緒正在亂七八糟放飛時(shí),朝陽郡主突然開口:“流螢!”
流螢上前來,直接跪下。
朝陽郡主露出失望神色:“叫你跟著蘭若,就是以防額外生事。卻不想,你還是失了職……”
流螢磕頭,輕聲道:“是奴婢的錯(cuò),奴婢甘愿受罰。”
朝陽郡主嘆口氣,閉上眼道:“若是……”她頓了下,又改了口,“罷了,回府再說?!?/p>
流螢低著頭默默退下,云菅看眼她,輕抿了下唇。
無望的等待最是磨人心態(tài)。
朝陽郡主派出去的人一直沒回來,想叫人出去打探消息,卻也出不去。
母女三人只能像困獸一樣,就這么干坐著。
一直到日薄西山,院子外面才終于傳來動(dòng)靜。
甄樂菱最先按捺不住起了身,小跑到門口后,驚喜的發(fā)現(xiàn)是朝陽郡主派去的人回來了。
那人身后還跟著一個(gè)中年男人,甄樂菱看見他,立刻收了神色恭謹(jǐn)?shù)拈_口:“武叔?!?/p>
男人點(diǎn)點(diǎn)頭,喊了聲“小姐”便徑自到了門口。
看見朝陽郡主,他沒一句廢話,干脆利落道:“郡主,王爺派老奴來接您和二位小姐回去?!?/p>
朝陽郡主瞬間松了口氣,眉頭也飛揚(yáng)起來。
她起身問:“皇城司的人呢?”
武叔道:“在門口?!币姵柨ぶ黪久?,他又說,“皇城司的人最是精明,若有不長眼的,老奴自會出手。”
朝陽郡主這下才徹底放了心,她整理好衣服,微仰著下巴,一步一步走出了院門。
云菅跟在身后走出去,發(fā)現(xiàn)段云峰就在院外不遠(yuǎn)處,只是他遙遙看著這邊,并沒有過來。
甄樂菱暗罵:“他倒是個(gè)欺軟怕硬的,武叔沒來之前,他可不是這樣……”
云菅沒說什么,察覺到段云峰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便斂了神色,目不斜視的跟著朝陽郡主離開。
長公主府內(nèi)離開的人不多,一聽甄家人都離開了,各個(gè)都騷動(dòng)起來。
好在大家都是非富即貴的人,便是長公主與林家有權(quán)有勢,也不能將她們困住太久。
在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前,這些赴宴的人就都散了個(gè)干凈。
宜寧郡主望著空蕩蕩的花園,扁著嘴說:“宴上出這么大的事,以后肯來赴宴的人必然不多了?!?/p>
身旁丫鬟卻道:“怎會呢?長公主的請?zhí)?,向來是一帖難求,況且冰花宴可是奇景。待下次再辦,依然會有如此盛況。”
宜寧郡主嘆了口氣:“但愿吧……”
回到甄家的云菅,氣都還沒喘勻,就先被喊著去接收了沈家的聘禮。
甄侍郎也聽說了宴上發(fā)生命案一事,雖然對云菅和甄樂菱被卷入其中有些不悅,但思及與沈家板上釘釘?shù)幕槭?,他心頭又浮起一些喜悅。
連與云菅說話時(shí),都是和顏悅色的:“今日你與你母親不在府中,陳媽媽代收了聘禮。你院中那幾個(gè)丫鬟也是勤快的,已經(jīng)全部清點(diǎn)完收了起來。你回頭看看單子,若有不齊全的,回頭為父給你補(bǔ)在嫁妝上?!?/p>
云菅知道他就是這么一說,但也點(diǎn)了頭,又溫聲細(xì)語的道了謝。
見她如此乖巧,甄侍郎又說:“老夫人希望你與小公爺?shù)幕槭履鼙M快辦,為父便將婚期定在了下月二十六,那日是個(gè)黃道吉日!”
云菅震驚抬頭:“父親不是說,等過完這個(gè)年我再嫁過去?”
“姑娘家,遲早都是要嫁人的?!闭缡汤陕冻龃葠勖嫒?,“知道你舍不得家人,那這個(gè)月就不出門了,多陪陪你母親。至于你的嫁妝、喜服,都有現(xiàn)成的,不必費(fèi)其他心思?!?/p>
云菅:“……”
她沉默片刻,問:“母親知道這件事嗎?”
甄侍郎的笑容淡了些:“你母親赴宴疲累,還沒來得及與她說?!?/p>
云菅頓時(shí)明白了。
這是趁著朝陽郡主不在,搶先把一切都定了下來?
可沈老夫人真的會催婚嗎?若是要催,今日在宴上就會同她提起才對。
別是甄侍郎急著把她嫁出去,所以自己編了個(gè)借口吧?
甄侍郎說完話就走了,云菅叫冬兒把小院落了鎖,先去洗了個(gè)澡。
泡在溫水浴桶中,她開始梳理今日發(fā)生的事。
沈家下聘,蕭若嘉相認(rèn),林元夕身死……一樁接一樁的事,叫她腦中也煩亂起來。
先把沈家下聘的事略過,云菅開始思索蕭若嘉。
宜都暫住的事,她很確信沒有人會知道。
蕭若嘉今日八成就是前來試探,但是替謝綏試探還是自己另有打算,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要快速得出結(jié)論,最好去和謝綏攤牌。
若是謝綏派來,說明皇城司已經(jīng)查到了些東西,很有可能連段姨的行蹤也有了蛛絲馬跡。
那對自己來說,也不算是件壞事。
但若不是謝綏派來的……蕭若嘉這個(gè)人的存在,就是個(gè)潛在的威脅。
既是威脅,就得除去!
云菅抿起唇,眼睛直勾勾的。
半晌后,她才平復(fù)心緒想起林元夕。
與林元夕今日才見面,她對林家了解得不多。想問問甄樂菱,可對方現(xiàn)在因?yàn)榱衷Φ娜ナ乐M莫如深,她也只能把這件事先按下。
云菅不太明白,這個(gè)兇手為什么要在冰花宴上殺林元夕?
不管是仇殺還是情殺,宴上來人眾多又有皇城司使,怎么看都不是動(dòng)手的好時(shí)機(jī)。
除非,他有不得不動(dòng)手的理由。
但若匆忙動(dòng)手,皇城司破案高手眾多,想必很快就能破了案??啥卧品遄鳛殒?zhèn)獄司主,都沒能第一時(shí)間追查到兇手,那就足以證明對方是有備而來。
有備而來,挑人多處,用溺水的方式……
這兇手殺害林元夕,不會是借機(jī)給其他人設(shè)局吧?
這個(gè)其他人……云菅猛地一震,手心都有些發(fā)麻。
她!
是她云菅被盯上了!
從趕往上京的路上,到進(jìn)入上京后發(fā)生的事,這人好像對她的行蹤極為了解。
可她初來上京,盯上她的會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