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兩日,宮中傳來旨意。
因著去年宮宴上出現(xiàn)了紕漏,從今年開始,除夕設(shè)宴的規(guī)矩要改一改。
除夕下午,皇帝設(shè)宴款待藩王、宗親以及朝中大臣。到了晚上,則回宮和后妃及未成年的皇子公主一同飲宴。再之后,便是一起聽?wèi)?、賞樂舞了。
而外嫁的公主今年不必進(jìn)宮參加宮宴,給皇帝和太后恭賀新禧的時間,全部挪到了正月初九。
正好,這日朝中命婦也能一起進(jìn)宮,見見她們?nèi)肓藢m的女兒。
至于每年民間獻(xiàn)龍燈的事,皇帝改到了上元節(jié)。
上元佳節(jié)本是賞燈的好日子,這日和龍燈一起,倒也應(yīng)景。
云菅得知消息后立刻松了口氣。
不去參加宮宴,說明不用吃冷菜,懷孕的事情還能再等等。
不過,既是不用進(jìn)宮陪著皇帝等人過年,那她不就可以喬裝出城,去遇龍寺陪阿娘和段姨她們過年了嗎?
去年她就錯過了。
想到就做,云菅當(dāng)即吩咐人準(zhǔn)備東西。
公主府內(nèi)過年的東西本就是備好的,云菅一安排,眾人也只等著往車上裝。
孫程英只當(dāng)云菅要去見段常曦,便遲疑著問:“臣也陪殿下去?”
云菅連連擺手:“你回家陪你爹娘用團圓飯吧!這么重要的日子,誰不想回自己家?”
孫程英笑起來,覺得也是。
若是公主不去遇龍寺,若是皇宮沒有改規(guī)矩,那她今年必然也回不去孫家過年。
正想著,云菅又說:“正好,給你家的年禮還沒送去,你一并帶著。見了閣老,替我告一聲罪。若是你父親和那些叔伯實在挑刺,你就說我總是做一些對他們不好的夢,想去寺里祈福將這夢改一改,別叫夢應(yīng)驗了。至于你祖父和你母親那邊,如實說就是?!?/p>
孫程英點了頭:“殿下放心。”
云菅又道:“沒什么特殊情況,你就在你家多住幾日。我若回了公主府,會叫人來接你的?!?/p>
孫程英又笑著應(yīng)下:“好?!?/p>
兩人就此分別,各自去收拾東西。
到了第二日,云菅就立刻趕著馬車出了城。
她往遇龍寺帶了好多東西,但馬車沒有標(biāo)識,又分了好幾個批次,眾人也不知道這是公主府的車,更不知道她已經(jīng)出城了。
還是孫程英回了孫家后,孫首輔才知道。
聽說云菅是特意去陪她那位養(yǎng)母過年,孫首輔有些感慨:“殿下至情至性啊!”
孫程英彎彎唇,什么都沒說。
而這個時候,云菅已經(jīng)到了遇龍寺。
明覺又在大門口掃雪。
最近下的雪很少,臺階上只有薄薄一層。
云菅遠(yuǎn)遠(yuǎn)瞧著,明覺把雪掃起來又撒開,然后又重新掃起來……
云菅:“……”
這是在勤快還是在躲懶?
“明覺師傅。”云菅出了聲,明覺瞬間抬頭。
見到云菅身后好幾輛馬車,明覺眼睛微亮,卻還是先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云施主,好久不見?!?/p>
“是好久不見?!痹戚研φf道,“明覺師傅近來可好?”
明覺道:“都好都好,只是寺中的南墻缺了幾片瓦,北院的木門倒了,東院的井要修……”
云菅抬手,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我捐!”她道,“我?guī)Я艘磺摄y票,我都捐了,行不行?”
明覺瞬間露出慈愛的面容:“阿彌陀佛!多謝云施主慷慨捐贈,我佛慈悲,云施主來年必有大造化。”
云菅暗中嘀咕:“我佛確實慈悲,只坑我這種有錢人?!?/p>
明覺當(dāng)沒聽到,熱情的領(lǐng)著云菅進(jìn)了寺中。
云菅也沒急著去找段常曦,只安排曲靜伶等人把東西抬去小院,自己則跟著明覺去大殿上了香。
路過一處熟悉的地方,明覺盛情邀請:“殿下,可要抽一支靈簽?”
云菅直接擺手:“我如今一切順利,不需要心理安慰?!?/p>
明覺笑了一聲:“也好?!?/p>
兩人在寺中轉(zhuǎn)了片刻,見時間差不多,云菅這才提出要離開。
明覺也不阻攔,只道:“今年除夕,寺中有素宴,若云施主還在,可來品嘗一二。”
一提起遇龍寺的素宴,云菅就想起當(dāng)時還是二皇子妃的端王妃,在宜寧等人的刻意吹捧下,定了那一桌又一桌名貴的素齋。
而如今,端王妃沉寂,宜寧被迫出京。
早已物是人非!
不過云菅回想了一下,那些素齋的確是好吃的,只是千金一盞她覺得不值。
于是她先問了明覺一句:“素宴是免費的嗎?”
明覺臉不紅心不跳的說:“每位香客,只收一百兩銀子。若想要在內(nèi)場聽高僧講經(jīng),便要再加一百兩銀子。”
云菅:“……”
只收一百兩銀子?
一百兩銀子是什么很輕易拿得出手的東西嗎?
這位大師傅真是把如何賺錢給玩明白了。
她真應(yīng)該叫那位楊文煥妹夫好好來學(xué)學(xué),看看人家明覺大師是怎么致富的。
云菅直接擺手:“哦,那我不去?!?/p>
明覺很誠摯的說:“素宴味道很不錯,在上京一直備受好評,每年這些入宴的名額都要靠搶。但云施主不用,貧僧為您特意留了一個。”
“不去!”云菅態(tài)度很堅決,“說什么都不去?!?/p>
明覺瞧著有些遺憾:“好吧,那就先不打擾云施主了?!?/p>
他步伐緩緩,斂了一身世外高人的氣息離去,云菅嘖嘖兩聲,去了段常曦的小院。
院門一推開,先和韓惟良對上視線。
韓惟良挑起眉頭:“嘉懿啊,沒想到我們在這里見面了。”
云菅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云淡風(fēng)輕的打招呼:“韓叔,你怎么在這里?段姨呢?”
韓惟良說:“在屋里整理你帶來的那些東西。怎么,要在寺里過年?”
“是啊!”云菅說,“你也是嗎?”
韓惟良點了頭:“我也是啊!”
云菅:“哦,好巧!”
話音一落,韓惟良猛然暴起,云菅也突然抽出腰間一柄短刃,朝著對方攻去。
兩人你來我往,一柄短刃一柄鐵扇,在整個小院里打的激烈。
門口古樹上看熱鬧的鳥兒,也被他們狠戾的動靜給嚇退。
云菅數(shù)次攻而不得,韓惟良就嘲笑起來:“嘉懿,怎么瞧著你長進(jìn)不多?。俊?/p>
云菅也不惱,揮開韓惟良的鐵扇,很是正經(jīng)的還嘴:“韓叔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看來是真老了?!?/p>
韓惟良臉色一僵,手下鐵扇立馬就多了幾分殺氣。
云菅還挑釁他:“韓叔你看你,說句實話而已,你還生氣了。”
“死丫頭!”鐵扇狠狠劃向云菅脖間,云菅敏捷避過,匕首直接刺向韓惟良小腹。
正想拼個你死我活,段常曦從屋內(nèi)走出來:“韓惟良,你不想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