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周淮序聽見沈昭話,挑了下眉。
他倒是沒想到,她竟然會配合他。
周烈被周淮序和沈昭兩口子這一出搞得心煩意亂,沒好氣地問:“你又要帶什么話?”
“我找到我媽了?!?/p>
沈昭說。
“但她已經(jīng)走了,是陸晟龍下面的人干的?!?/p>
周烈愣住,他知道沈昭一直在找她母親,之前每次提起,她都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母親一定還活著,眼里閃爍著的,名為相信的光彩是那樣堅定。
可現(xiàn)在她說,她母親走了。
周烈沒感受過母愛,但也許是骨子里的天性作祟,對沈昭失去母親這件事不由得生出同情。
連答應(yīng)的語氣都放得柔和了些。
“不過這件事,為什么要讓我父親知道?”周烈有些奇怪。
“硯清總會想要知道的?!?/p>
沈昭說道。
她跟周烈道了謝,掛掉電話,頭頂響起周淮序淡冷聲音:
“云港警方要求保密,你現(xiàn)在告訴周硯清,是想離間他和陸晟龍,還是想讓他繼續(xù)更相信你?”
他語氣輕描淡寫,每一個字卻都說到重點(diǎn)上。
不等沈昭回答,又道:“還是說,兩者都有?!?/p>
沈昭無奈看了他一眼,“都被你說中了,我還能說什么?!?/p>
“你母親既然已經(jīng)找到,你沒有理由再待在周硯清那邊。”
周淮序突然說道。
沈昭抿了抿唇。
沒作聲。
周淮序倒也沒逼著她再說什么,只是撫慰般地摸了摸她柔軟頭頂,掌心涼涼的,卻很讓人安心。
沈昭小心翼翼抬眸朝男人看過去,見他神色微凝,像是在琢磨著什么的樣子。
“你又在打什么算盤?”她忍不住問道。
周淮序低頭咬了一口她鼻尖,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能打什么算盤?不是一直都在被你牽著鼻子走?!?/p>
沈昭一臉狐疑盯著他。
周淮序則是話鋒一轉(zhuǎn)提議說出去吃晚飯。
房子有暖氣,沈昭一整天都穿的睡衣,這才想起自己沒衣服換,正要說什么,周淮序指了指角落的行李箱,“你出租房里的東西,昨天已經(jīng)全部收拾過來了。”
大包小包的行李堆疊在一起,形成的小山包隱隱散發(fā)出一種蓄意陰謀的氣息。
沈昭頓時生出一種,再踏出一腳,自己一定會掉進(jìn)坑里的第六感。
至于坑底是什么,一時半會兒,她又琢磨不出來。
穿上奶白羊絨大衣,沈昭猛然想起什么,把行李翻了個遍。
暖手寶不見了。
她沖出臥房,質(zhì)問在客廳等她出門的男人,“周淮序,我的暖手寶呢?”
周淮序正在看工作郵件,掀眸瞥了她一眼,“你連我都不要了,還要我送你的暖手寶?”
“暖手寶又不會一說話就想氣死我!它還能給我取暖!”
沈昭怒了。
“還有,你怎么總是和暖手寶過不去?人家招你惹你了?”
周淮序眉梢挑了下。
他起身,和她擦肩而過走進(jìn)臥房,再出來時,手上多了條淺色圍巾。
“你當(dāng)初拿走暖手寶,不也是因?yàn)闀胛?,現(xiàn)在我就在你面前,它還待著,就是多余?!?/p>
男人走到她面前停下,圍巾從他手里落在她肩上,她被他圈在懷里,光溜溜的脖子很快被舒服漂亮的圍巾裹住。
溫暖灌進(jìn)身體,蔓延至神經(jīng)末梢。
也不知道是不是暖氣太足,沈昭感覺自己臉上溫度有點(diǎn)升高,她抬眼,正好對上他輕垂下的漆黑眸子。
腦子里冒出一個念頭,她脫口而出道:“你該不會是在和暖手寶吃醋吧?”
周淮序動作一頓,抬手捏了捏她鼻子。
她聽見他低低嗯了一聲,有種不情不愿的坦率。
男人的愛意比起以前真的張揚(yáng)霸道了很多,可沈昭還是沒想到,他會連暖手寶的醋都吃,富有節(jié)奏的心跳聲一點(diǎn)點(diǎn)變亂,為掩飾慌張,她伸手想去搶回來:
“還給我!”
上一次暖手寶慘“死”他手的悲慘經(jīng)歷還歷歷在目,眼前這個可是他送的,他再可惡,她也舍不得。
周淮序的手從她鼻尖落下,順勢牽住她的,修長好看的手指從她手心細(xì)細(xì)碾過,穿過指縫,十指相扣的一瞬,她手被他自然地放進(jìn)大衣口袋里。
“你先告訴我,為什么還留著它?”
男人氣定神閑道。
沈昭把臉往圍巾里面埋了埋,遮住發(fā)燙的耳根,“手冷,取暖?!?/p>
話剛落,握住她的手緊了緊。
“有我在,不需要它取暖,這個理由不成立。”
他空出的手突然抬起,貼了貼她臉頰,“你看,我才牽你一分鐘,你的臉已經(jīng)很燙了?!?/p>
沈昭:“……”
她不吭聲,但燙紅的耳尖已經(jīng)出賣當(dāng)事人心情,周淮序低眼瞥見,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很淡的弧度。
和暖手寶吃醋這種事,要是放在以前,有人說會發(fā)生在他身上,他只會覺得那人該長腦子了。
但偏偏就這么不可理喻的發(fā)生。
暖手寶是他送給她的,被她小心翼翼珍藏著,他應(yīng)該感到開心才是,可比開心更深的念頭,是憑什么這一年多以來她手心緊緊握住的是這個又丑又硬的暖手寶,卻不是他的手。
早知道不如不送。
他是愛她的,但他從不認(rèn)為自己的愛是無私偉大的,反而自私透頂。
他想要她幸福,可如果那個人不是自己,他寧愿奪走那些溫暖。
尤其分開這段時間,不滿積壓,他早晚會從她身上全部討回來。
無辜的暖手寶,也就很不幸地首當(dāng)其沖了。
當(dāng)然,在周淮序那兒,暖手寶不僅不無辜,反而惡貫滿盈就是了。
兩人走進(jìn)電梯,到車庫。
剛坐上副駕,周淮序傾身給沈昭系好安全帶。
沈昭乖乖巧巧坐著,杏眸垂下。
視線所到之處,是男人骨節(jié)分明的冷白手指,挺拔平直的肩線,稍一抬眸,入眼的又是他輪廓線條極致完美的下頜線。
最后定格的,是淡色好看的唇。
不可避免,又人心黃黃的,想到白天的事。
沈昭再次像縮頭烏龜一樣把自己的臉埋進(jìn)圍巾。
圍巾是嶄新的,可因?yàn)槭撬H自戴上,又好像不小心殘留著他的冷冽氣息,防風(fēng)倒是防風(fēng),也讓她臉燙愈發(fā)臉燙。
“真過分?!?/p>
她聲音悶悶,低低的一聲埋怨。
怎么抬頭低頭,都是名為周淮序的陷進(j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