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剎一愣,“野種?”
自覺說漏嘴,姬刃道:“事已至此,已沒必要瞞你,白姬就是野種。”
姬剎頓覺受辱,“白姬不是您的女兒?”
“不是,白鳳嫁給我之前,已經(jīng)珠胎暗結?!?/p>
姬剎替他打抱不平,“難為您了,表叔,這么多年一直忍辱負重。一個野種,居然也敢那么猖狂?她是白鳳和誰生的?”
“不知?!?/p>
“是這宮中的人嗎?”
“宮中的人應該不敢,我全部排查過,沒有可疑對象。白鳳雖然不守婦道,但眼光頗高,這宮中男人,除了我,沒幾個她能瞧得上的。”
姬剎道:“那您早就應該反了,居然能忍到現(xiàn)在?!?/p>
姬刃眼露陰沉之氣,“本想讓白姬嫁給你。白鳳活不了幾年了,白姬以后會是下一任宮主,肥水不流外人田。誰知白姬不乖,居然要娶外人。她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了!”
姬剎附和:“對,她們不仁,別怪咱們不義!”
叔侄倆說話間,沈天予和元瑾之等人已走出鳳虛宮。
留茅君真人在鳳虛宮坐鎮(zhèn)。
之前沈天予和荊鴻只是騎在巨雕上,匆匆從空中一瞥,只覺得這鳳虛宮所在之地神秘無比。
如今徜徉其中,發(fā)現(xiàn)此處和外面那些旅游城市的仿古城有些相似之處,都是古色古香的古建筑,但外面的仿古城多為后期修繕模擬,此處卻是真的古。
外面世界已用紙幣,此地仍用銀兩。
外面世界的人已穿西裝、現(xiàn)代裝,男人多留短發(fā),此處的人仍穿明式服裝,男人也束發(fā)。
一行幾人信步走入一家店面較大、東西較齊全的店鋪。
店內(nèi)墻壁和古式櫥柜里或懸掛或擺放著各種琳瑯滿目的字畫、筆墨紙硯、瓷器等,還有珠寶首飾,工藝相當精美。
元瑾之在看硯臺和毛筆,因為太爺爺元老喜好這些東西。
好不容易入這與世隔絕的鳳虛宮一趟,總得給他老人家?guī)c紀念品。
白忱雪則立在一幅字畫前,盯著那字出神。
生宣紙上墨色濃淡交織,枯筆與漲墨形成強烈視覺沖擊。
字形奇?zhèn)榷嘧?,用筆蒼古渾厚,如刺菱翻筋斗般凌厲,跌宕奇逸,勁力蘊藉,結體遒密,氣度寬博。
荊鴻問:“喜歡?”
白忱雪點點頭,“這是‘晚明五大家’之一倪元璐之作。他沒王鐸、黃道周、傅山出名,但他為官清正廉潔,頗有風骨。崇禎十七年,李自成攻陷北京,崇禎自縊,倪元璐拒絕投降,自縊殉國,是有名的貞潔烈士?!?/p>
荊鴻贊道:“我們雪雪當真是大才女,博古通今。若不是你娓娓道來,我都不知倪元璐這個人?!?/p>
白忱雪被他夸得面色微紅,伸手扯一下他的袖子,小聲說:“這么多人,你少說幾句?!?/p>
荊鴻提高音量,“為什么要少說?我夸我自己的未婚妻,關他們何事?他們羨慕,自己夸去,又不是沒長嘴?!?/p>
白忱雪真是又開心又尷尬。
用當下網(wǎng)絡熱詞來說,她算是社恐,而荊鴻是社牛。
荊鴻喊來伙計,問價格。
伙計答:“白銀一百兩?!?/p>
白忱雪驚呆了!
白銀一百兩換算成人民幣大約五萬元左右。
而明末五大家的字畫,在外面的世界,拍賣價格已高達幾百萬元,甚至上千萬,傅山《霜紅龕札記》2024年以1200多萬港元成交,王陽明真跡2025年10月以億元成交,明代書法真跡價值由此可見一斑。
荊鴻從兜中掏出現(xiàn)金和銀行卡,遞給伙計要刷卡。
那伙計瞅著厚厚一沓粉撲撲的紙幣直搖頭,他們只收白銀或者銀票,也沒有刷卡機。
貨幣不通,幾萬塊難倒英雄漢。
沈天予問元瑾之:“選好了嗎?”
元瑾之指著兩支狼毫毛筆和兩方明末時期的硯臺,道:“這幾樣我太爺爺肯定喜歡?!?/p>
沈天予招來伙計問價格。
那兩支毛筆加兩方硯臺共售十兩銀子。
白忱雪聽得又是一驚。
十兩銀子相當于人民幣五千塊左右。
那隨便一方硯臺,拿出去都能賣個兩三萬。
那狼毫筆更不用說,明代狼毫筆存世極少,隨便一支拿出去賣個十萬塊沒問題。
且這里的古董,未經(jīng)戰(zhàn)火,加之與世隔絕,氣候宜人,又有結界保護的原因,品相極好。
她父親白硯,一輩子四處奔波,到處倒騰古董,利潤遠不及這百分之一,可惜這里尋常人不讓進來。
若能來這里倒賣古董,當真是一本萬利,賺死了。
沈天予朝店里伙計招招手,問:“符箓,你們收嗎?”
那著明裝的伙計,打量沈天予,雖然他留短發(fā),著白衣白褲的奇裝異服,但他容貌極俊美,身上又有世家公子的貴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這種店里的伙計向來看人下菜碟,問:“公子所說的符箓,是何種符箓?”
沈天予道:“驅(qū)鬼神、保平安的符箓?!?/p>
那伙計說:“這得喊我們老板來,小的做不了主?!?/p>
他讓店里其他伙計去叫老板。
很快一個穿對襟交領上等羅綾布料衣褂,商人打扮,年紀約六十多歲的男人,手搖紙扇,款款而來。
白忱雪見他手中紙扇也是明代古董,他腰上玉佩皆是。
這種傳世的古董,要比墓里挖出來的價值更高。
那老板打量沈天予等人,先觀沈天予,后觀元瑾之,接著打量荊鴻和白忱雪,最后目光落到荊畫身上。
荊畫只想驚艷秦霄。
在其他人面前,她懶得動,笑臉都懶得給一個。
視線又轉回到沈天予臉上,老板問:“公子,你們來自哪里?”
沈天予道:“京都?!?/p>
“哪個京都?”
沈天予回:“洪武元年,明軍攻下元大都,改其名為北平府,幾百年過去了,如今仍為京都。”
那老板眼神微微一硬,手中紙扇停下,“大清已亡?”
“早亡了,后為民國,又被帝國侵略,如今已是新中國,外面國泰民安?!?/p>
那老板咔地一下將紙扇一下收起,“小哥,你會畫什么符箓?露兩手給我看看!”
沈天予頷首。
老板揚聲吩咐伙計:“筆墨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