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次出手救她,她卻竟然想要取他性命?
好,很好。
他深吸一口氣,想平復(fù)自己激蕩的心境。
卻發(fā)現(xiàn)連手都在顫抖。
失望,憤怒。
以及連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認的,痛楚。
他一把將姜梔甩在身后的床榻上,聲音冷靜得可怕,“我倒要看看,你身上到底藏了多少暗器?!?p>姜梔驚呼一聲,整個人陷入柔軟的床榻內(nèi),瞳孔驟縮。卻見陸淵已經(jīng)俯下身,從她的小腿處一寸寸往上探索。
灼燙的手指隔著衣物撫過她的膝蓋,來到她的腰肢。力道不輕不重,卻帶著不容抗拒的侵占意味。
如同情人間愛撫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曖昧的氣息,冰冷得仿佛正在詔獄大牢內(nèi)經(jīng)歷刑訊。
姜梔渾身都繃緊了,像是被扔進了冰窖中,“給我住手!”
陸淵低低笑了一聲,笑聲里卻半分暖意也沒,看著她咬得發(fā)白的唇瓣,眼底帶著冷酷的平靜。
“在你和嚴文弘做交易時,就該想到會有今日,”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既然敢做,就該受得住?!?p>他的手越過她的腰肢,脅下,領(lǐng)口,粗糙的指腹帶著熱意抵達到她的耳后。
姜梔整個人都起了一陣戰(zhàn)栗,控制不住地顫抖。
簡直欺人太甚。
她再也忍不住,“啪”地一掌甩在了陸淵的臉上。
陸淵的動作短暫地停住,眼底怒火席卷而來,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然而對面的人只是瞪著一雙黑而大的眼睛,里面蓄滿了淚水,輕輕一顫,那淚珠就滾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陸淵的理智短暫地回籠。
“無恥,渾蛋!”姜梔咬著唇,憤憤瞪著他,即使在哭,也不是柔柔弱弱的,而是帶著一股不服輸?shù)木?,“你憑什么這么對我?!”
她梗著脖子,眼淚越涌越兇,順著臉頰往下淌。
陸淵被她的眼淚燙得心底莫名一縮,心口的怒火變得燒不起來,又咽不下去,只覺得悶得發(fā)慌。
之前從馬背上摔下來,受了那么重的傷,都沒見她掉過一滴眼淚。
如今卻像是不要錢似地,一串串地溢出來,如同砸在了他的心頭。
但自己已經(jīng)被她騙過,萬不可再上她的當了。
“你以為哭幾聲我就會放過你?未免太過天真?!彼曇衾淅洹?p>姜梔的火氣也上來了。
她狠狠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我到底做了什么讓陸大人恨不得掐死我?方才我不過是想要自保,難道只許你殺我,不許我反擊?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
“既然這么怕死,當初為何還要賣錦衣衛(wèi)的消息?”陸淵雖然收了手,臉色卻沒有絲毫緩和。
“我什么時候賣過錦衣衛(wèi)的消息了?”姜梔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吐字卻十分清晰,“那些話都是我騙嚴文弘的,傻子才信?!?p>被罵作傻子的陸淵愣了愣,“此話怎講?”
姜梔已經(jīng)平復(fù)下來。
方才在陸淵面前哭,一半是氣的,一半是演的。
沒想到陸淵竟然和其他男子一樣,也吃這一套。
早知道她方才一上來就該哭給他看的,也不用受這些折辱了。
“陸大人仔細想想,那些消息,我可有半分從你身上打探到過?宋建元的事是我自己發(fā)現(xiàn)的,而且他在半路上暴斃身亡,沒有死在詔獄,還算是我?guī)土四?。?p>“至于太子妃中毒,以及囤兵一事的消息,都是我胡謅詐他的,他自己傻乎乎跳進陷阱,怎么能怪我?”
她眼睫上還掛著淚花,仿佛隨時都會掉下來,卻帶著一股不服軟的勁兒,像一只炸毛的貓。
“那你為何要說,我與你相好?”
姜梔的聲音帶了委屈,“我若不這么說,他哪里會信我的話?”
“所以以往你對我那些姿態(tài)親密的舉動,甚至在肅王府內(nèi)……都是逢場作戲,做給三皇子和嚴文弘看的?!?p>他沒有用疑問的語氣,想來心中已經(jīng)知曉了答案。
姜梔有些心虛,但依舊理直氣壯,“這件事我的確利用了陸大人,但同時也替朝廷鏟除了這么大一個禍患,功過相抵,陸大人卻還要取我的性命,實在好沒道理?!?p>她說得的確沒錯。
為達目的不折手段,這本就是錦衣衛(wèi)的金科玉律,姜梔這樣做非但沒錯,若放在常人身上,陸淵甚至還會稱贊上幾句。
可為何心底卻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悶脹蔓延開來。
讓他無法保持該有的冷靜。
“姜大小姐手段高明,實在令陸某佩服不已,”陸淵的語氣聽不出一絲喜怒,“我會將此事稟明圣上,記下你的功勞?!?p>“那我在此多謝陸大人了?!苯獥d沒好氣道。
看著陸淵明顯不悅的神色,不知他到底有哪里不舒服的。
話都說開了,不就稍稍利用了他一下,他身為男子一點損失都沒有,犯得著這般小氣?
自己差點被掐死了都還沒說什么呢!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陸淵注意到她脖頸上一圈青紫色的指印,想起方才自己沒有收著力道,只能嘆了口氣,“方才是我出手過重,傷到你了?!?p>姜梔哼了聲,“陸大人知道就好?!?p>陸淵渾身的戾氣已然消散,又恢復(fù)了以往那個冷淡沉默的模樣,仿佛剛才的失控只是錯覺。
“那嚴文弘可有招認出幕后指使?”姜梔忍不住問。
看到陸淵正要開口,她又想起來立刻擺擺手,“算了,陸大人還是莫要與我多說,否則日后消息泄露,你定然又要懷疑上我?!?p>陸淵到嘴邊的話又噎了回去。
“現(xiàn)在陸大人可以讓我起來了么?”
姜梔躺倒在床榻之上,陸淵的手還扣著她的腰肢不放,讓她無法起身。
陸淵臉色一僵,起身讓開。
有句話嚴文弘說得沒錯。
姜梔只把他當作一把趁手的刀,利用完了便可隨意丟棄。
就是個冷心冷情,鐵石心腸的女子。
可惜這種事情,一旦既然開始,就別想著輕易結(jié)束。
他會讓她知道,她招惹到的是個什么樣的人。
嚴文弘的事就這么有驚無險地過去,只最后圣上如何發(fā)落。
很快薛大夫那邊也傳來了消息,請姜梔過去一趟。
“老夫左看右看,還是看不出這藥方有什么蹊蹺之處。除了這一味苦杏仁,雖然微毒,但劑量不多,尋常開方我也會斟酌著用,只要平日注意忌口,是絕不會出事的?!?p>姜梔心念一動,“此藥需要如何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