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回頭看了眼被姜梔的話震驚得呆愣在原地的香蓮,下意識勾了勾唇。
“此計甚好,不知我們該如何找機會給襄王世子下毒?”
“陸大人有所不知,我與襄王妃相熟,只要我趁著拜見她的時候,偷偷在襄王世子的茶盞上抹上毒藥……”
姜梔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
陸淵聞言撫掌大笑,“此計神不知鬼不覺,若是那襄王世子真的因此死了,也怪不到別人頭上去,全是他罪有應得!”
香蓮被兩人大聲密謀的話駭?shù)媚樕n白,“你們……他可是皇親國戚,忠烈之后,你們怎么敢做這種事?!”
“什么忠烈之后?毒害未來太子妃,便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陸淵冷哼,“我身為錦衣衛(wèi)指揮使,擁有先斬后奏之權,圣上即使知曉,也不會多加怪罪。”
“那實在太好了,擇日不如撞日,陸大人現(xiàn)在便將那毒藥給我,我定然不辱使命?!?/p>
香蓮看著兩人竟然旁若無人地商討起下毒,頓時急了,生怕他們真的動手,“不行,你們怎么能這么草菅人命!”
襄王世子對她有大恩。
如果不是他,她早就死在了那間土屋內。
祖母無人下葬,自己也被迫嫁給那些渣滓。
是襄王世子一直幫助她,給了她新生。
她知道他的郁郁不得志,也知道他心中不能為外人道的隱秘。
本想著豁出一條命,能幫著他離目標近一分,那自己也算死得其所。
可現(xiàn)在,若是襄王世子中毒身亡,那他還怎么去實現(xiàn)自己的雄心壯志?
“草菅人命?這毒藥可不是本官命人制出來的?!标憸Y嗤笑著,吩咐人取來了毒藥。
姜梔眼中盡是躍躍欲試的光,“這是見血封喉的吧?香蓮姑娘想必對藥效很熟悉,保證能讓襄王世子毫無痛苦地死去。”
“不行,不行!”香蓮沖上去搶姜梔的毒藥,被陸淵一腳踹開。
“你去吧?!彼麑χ獥d道。
香蓮整個人都快瘋了。
“求求你們,不要!我招,我什么都招,你們千萬別傷害他!”她哭喊著,整個人蜷縮在地上滿是絕望。
只要襄王世子不受到傷害,即使出賣他,指證他,自己也愿意!
姜梔腳步一頓,和陸淵對視一眼。
都從彼此眼中讀出松了一口氣。
這戲還真不好演。
所幸陸淵機警,在她說出第一句話后便知道該如何往下接,配合著自己唱雙簧。
否則她自己一人還真不知道怎么演下去。
說什么毒殺蕭允珩,都是嚇唬香蓮的。
蕭允珩身為襄王世子,深得圣上愧疚和寵愛,念在他幼時喪父又斷了腿,甚至比蕭玄佑這幾個真正的皇子還要受圣上關注。
若他們敢毒殺蕭允珩,即使最后蕭允珩安然無恙,他們定然也會引來圣上降罪。
手下將香蓮帶下去重新審問。
“若香蓮肯招供,那便有了人證,再加上建盞碎瓷——”
陸淵頓了頓,又道:“我已派人去內務府查過,這建窯銀兔毫盞一年前只進貢了一套,被圣上賞賜給了襄王府。而香蓮三年前就已入宮?!?/p>
姜梔點點頭,“這說明,香蓮進宮后仍與襄王世子有聯(lián)系,再加上她的口供,這案情是不是基本可以定案了?”
陸淵卻笑了一聲,“哪有這般輕易?作案動機,毒物來源,這些都得繼續(xù)調查,不過圣上那里倒是暫時可以交差?!?/p>
“那便好,”姜梔松了口氣,“只是不知若此案定下來,襄王世子會受到什么懲處?”
畢竟毒殺未來的太子妃,還是在圣上所在的宮宴,若放在他人身上可是極刑之罪。
然而陸淵眸光凝重,“勸你莫要太過樂觀,若兇手真是襄王世子,圣上極有可能會輕拿輕放?!?/p>
在圣上身邊待了這么久,陸淵早就了解他的性格。
對于這位襄王世子,圣上的容忍度十分高,從來都不忍心多加苛責。
姜梔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這樣都不能讓蕭允珩伏法么?
裝瘸引圣上憐惜,毒害太子妃,之前又對自己多番試探。
很難不讓她懷疑,蕭允珩是在密謀著什么。
她懷揣著心事,告辭離開。
伸手去取獄卒的大氅時,那獄卒卻忽然手滑,厚重的衣物掉落在地上,頓時沾染了牢房內的泥土和血跡。
“小的該死,小的不是故意的,求沈夫人恕罪!”那獄卒頓時下跪請罪。
“無妨。”姜梔彎腰去撿,一雙寬大的手比她先一步將大氅提了起來。
“臟了?!标憸Y用一根指節(jié)拎著大氅,懶洋洋地左右翻了翻,隨后斜睨了那獄卒一眼。
那獄卒立刻心領神會,“都怪小的不好,這衣服怕是不能穿了,沈夫人回去路上不會著涼吧?”
姜梔剛想說自己沒那么嬌氣,陸淵就開口了,“看在你今日替我破案的份上,勉強將本官的借你吧?!?/p>
獄卒立馬恭恭敬敬地去架子上取來陸淵的大氅,雙手遞給姜梔。
姜梔皺了皺眉,沒有去接。
若她再穿著陸淵的衣服回去,怕是夫子又該吃味了。
陸淵見她不肯接也沒生氣,當先一步離開了牢房,“那為了賠罪,本官親自送你回去吧?!?/p>
姜梔躊躇著看向他手中屬于沈辭安的大氅。
陸淵挑了挑眉,“等下人清洗干凈,再親自送回到你府上?!?/p>
說著便扔給了獄卒。
陸淵的鐵梨木馬車密不透風,簾子厚實,且?guī)е\衣衛(wèi)獨有的標識,沒有不長眼的敢沖撞,方才來時姜梔就體會過了。
只是現(xiàn)在回去多了個陸淵。
原本寬敞的車廂因著他高大的身形也變得逼仄起來。
他只是坐在她對面閉目養(yǎng)神,渾身散發(fā)的冷厲氣質就讓人退避三舍,不敢輕易靠近。
“陸大人,既然案子已經(jīng)接近尾聲,那我答應你的事,是不是算完成了?”姜梔試探著開口。
畢竟她如今已經(jīng)嫁人,若再與陸淵牽扯不清,怕是會影響到沈辭安的名聲。
陸淵掀起眼皮看她,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沈夫人就這么急著與我劃清界限?”
姜梔笑了笑,“畢竟我已經(jīng)成婚了?!?/p>
“那沈夫人打算什么時候懷孕生子?”
陸淵猝不及防的話,讓姜梔當場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