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自然不敢忤逆母后。”蕭玄佑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去轉(zhuǎn)動玉扳指,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給了姜梔。
于是只摩挲著指腹,聲音不帶半分溫度:
“母后不是很喜歡娘家那個小侄子?男兒志在四方,留在京都能有什么建樹?我會讓外祖送他去投軍,就去西南吧,正好那邊有戰(zhàn)事讓他歷練歷練?!?/p>
皇后臉色一變,“西南多瘴氣,他才七歲,是你的血脈親人,你竟也狠得下心?”
蕭玄佑涼薄地扯了扯唇角,“母后,兒子這也是為了他好。他被家中驕縱得不成樣子,小小年紀(jì)就胡作非為,不送去戰(zhàn)場磨磨性子,日后只會給宋家?guī)頍o窮禍患。您從小不就是這般教育孤的么?”
“哦還有母后正在為侄女議親相看的那位青年才俊,不如孤再塞個美人給他?左擁右抱,正好享齊人之福。孤都無法圓滿,憑什么他們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瘋了,蕭玄佑你真的是瘋了!”皇后將桌上的茶盞狠狠摔在地上,一臉的不敢置信,哪里還有半分儀態(tài)?
“你怎可這般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的不是母后么?”蕭玄佑冷笑,“既入了皇家,怎還可心系娘家?宋家的所有一切都該拿來利用,為皇權(quán)添磚加瓦,這樣才不辜負(fù)母后昔日的嚴(yán)格教導(dǎo)?!?/p>
皇后跌坐在椅子上,臉上的神情黯淡下去,久久沒有發(fā)出聲音。
“沒想到,本宮真是生了一個好兒子,”她突兀地笑出聲,“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清和縣主?!?/p>
“罷了,太子翅膀硬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本宮也管不了了。”
說著煩躁地?cái)[擺手就要離開。
蕭玄佑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您侄子這次西南去定了,還請母后讓他早做準(zhǔn)備吧?!?/p>
皇后被宮女扶著的指尖緩緩攥緊。
這是她的親生兒子,對今日她對姜梔出手的警告和報(bào)復(fù)。
她沒再說話,背影似乎都彎了下去,不如來時的直挺氣勢。
*
姜梔在蕭玄佑離開后,便體力不支睡了過去。
等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她睜開眼,發(fā)現(xiàn)蕭玄佑一直在榻邊守著她。
“醒了?起來用膳吧?!?/p>
他吩咐宮女進(jìn)來傳膳,姜梔也的確餓得不行,想要起身卻被蕭玄佑直接打橫抱起。
“你膝蓋受了傷不宜挪動,孤來幫你。”
于是姜梔腳不沾地地坐在蕭玄佑腿上,被他抱著喂完晚膳,又喝了藥。
“好苦?!苯獥d忍不住咋舌,伸手去拿桌上的蜜餞。
蕭玄佑卻笑了聲,“矯情,有這么苦?”
“那是自然,不信你嘗嘗就知道了。”姜梔將留著藥渣的碗遞給他,剛想把蜜餞納入口中,下巴卻被蕭玄佑捏住轉(zhuǎn)向他。
“好?!?/p>
他指腹摩挲過她微張的下唇,隨后低下頭,龍涎香的氣息帶著壓迫感封住了她的唇。
舌尖撬開她微顫的牙關(guān),姜梔口腔中殘留的苦澀被他盡數(shù)席卷殆盡,動作輕柔中帶著抵死的繾綣。
她脊背繃緊,指尖攥著他的衣襟,渾身泛起了細(xì)密的戰(zhàn)栗。
“不苦,甜的?!彼N著她的唇瓣低笑,氣息灼熱拂在她泛紅的耳廓。
“你……”姜梔才剛開口,蕭玄佑就將蜜餞塞入了她口中。
直到甜味驅(qū)散了所有清苦,她才皺眉開口,“我讓太子殿下嘗的是藥渣。”
“哦,那是孤會錯意了?!彼瓦@么含笑盯著她。
姜梔知道他是故意的,瞪著他。
蕭玄佑便笑起來,“那孤讓你親回來?”
說完又垂首。
姜梔急忙去推他的胸膛,“太子,我膝蓋疼得厲害,讓我回榻上去吧?!?/p>
“好?!笔捫釉疽仓皇嵌憾核?,依言又抱著她去躺好。
“太子妃方才來看過你,見你無事便回去了?!笔捫拥?。
“嗯,待我能走動了便去謝恩?!苯獥d頓了頓,又問,“不知皇后娘娘如何了,可有對你動怒?”
“孤保證,她不敢再為難你了。”蕭玄佑鄭重道。
除非母后能忍受他再出手對付宋家。
姜梔勸道:“其實(shí)皇后娘娘也算是幫了我們,經(jīng)此一事,蕭允珩那邊定然知道你與皇后娘娘也生了嫌隙……”
“等等,太子你要做什么?”
姜梔話說到一半,就發(fā)現(xiàn)蕭玄佑竟然開始低頭卷她的褲腿。
“該換藥了,孤來幫你?!彼f話的神態(tài)自然無比,仿佛天經(jīng)地義。
姜梔往榻內(nèi)縮了縮,“讓宮女來就可以了?!?/p>
蕭玄佑卻扣住了她的腳腕,將她重新往身前拖。
“孤看看傷口如何了?!彼麆幼鬏p柔,很快昏黃燭火下半截細(xì)膩的小腿露出來。
蕭玄佑眸光閃了閃,先將包在上面的紗布取下,用竹片挖了一勺藥膏,小心地涂上去。
藥膏觸感冰涼,剛貼上去的時候姜梔忍不住顫了顫,被蕭玄佑按住,仔仔細(xì)細(xì)上完藥,又用干凈的紗布包回去。
做完這些,他才低頭親了親她的傷口周圍,從衣襟內(nèi)取出一張藥方。
“這是什么?”姜梔沒來得及計(jì)較,有些好奇看著他。
“是母后找來的婦科大夫替你開的藥方,”他神情有些猶豫,“孤想著,還是先問過你為好。”
“大夫說了,只要用他開的藥方調(diào)理上一年半載,你的身體便可無恙。你想要么?”
蕭玄佑此刻也理不清自己的心情。
既怕她懷上身孕重蹈覆轍,又怕她無法懷孕不能與自己在一起。
他不知該如何處置,還是來問過姜梔再作打算。
姜梔卻將目光收了回去,看也不看那藥方一眼,“太子殿下銷毀便是,我用不上,也不想用。”
拒絕得毫不猶豫,帶著冷漠。
“好?!笔捫颖阒苯訉⑺幏椒旁跔T火上燃成灰燼。
*
姜梔膝蓋的傷已經(jīng)可以下地行走。
計(jì)算著時間,蕭允珩應(yīng)該快沉不住氣要有所行動了。
只是令姜梔始料未及的是,沒等到蕭允珩行動,卻收到了一個令她震驚萬分的消息。
那日姜梔在花園中散步,一個毛毛躁躁的小宮女沖上來撞到了她。
還沒等姜梔說什么,一張字條被塞入她手中。
她神色微凜。
卻見那小宮女看也不看她,只一個勁地跪下磕頭賠罪。
姜梔壓下心底驚疑,揮了揮手讓她下去。
等回到清芳殿內(nèi),她展開字條一看,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
字條上只有寥寥數(shù)語:沈大人被陸指揮使關(guān)入詔獄內(nèi),生死不明,萬望夫人相助。
喚她夫人的,也只有沈府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