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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7章 “答不對,死——”

……

  半個時辰之后。

  谷外,書元坊。

  坊中高處的巍峨殿閣,緩緩散去了禁制……

  殿門洞開。

  邱琳神色恭敬,垂首向殿中的元嬰男子告退。

  繼而轉(zhuǎn)身。

  駕馭上自己的靈舟,若無其事的回去了青梧坊,唇角還勾著淡淡笑意,似在琢磨著未來的什么差事……

  待邱琳離開之后。

  坐在殿中上首位置的莊寒,才收斂了幾分和善神情……隨意揮手重新開啟了禁制。

  “呼……”

  趙慶此刻,很是無語。

  莊寒自然是被他毀尸滅跡了,只留了一道嬰魂禁錮在幡子里。

  方才出手之間,這殿中禁制都崩毀了。

  要不是有九曜遮掩,就連小姨修補(bǔ)禁制的時間都沒有。

  而在這殿闕的深處……另有封塵小陣布下。

  墻角藏的,也全都是殿中毀壞的器具……

  拿下莊寒。

  他僅僅只用了三五息的光景,堪稱是雷霆出手,勢破千鈞!

  而修補(bǔ)禁制……洗涮地板……藏匿毀壞梁柱器具……

  卻是足足花費(fèi)了他和小姨三炷香的時間。

  直到現(xiàn)在。

  這殿中的金石梁還都是空有其表,內(nèi)里已經(jīng)徹底損毀了,依靠他的真元在維系著……

  嗯……這殿闕,算是一件靈器。

  一念及此。

  趙慶不由無奈自語,跟骨女的命蝶言說:“帶南宮過來之前,回去秘境一趟,把曦兒一起帶來。”

  “修一下家具……”

  對此。

  清嬈輕松應(yīng)允,繼而反問:“稍后我們直接過去?”

  “嗯,來吧?!?/p>

  “這外圍只有我自己一個元嬰,幻法隨便遮一下行蹤就行,清歡會?!?/p>

  ……

  如今境況。

  邱琳自然不能總停留在這里,趙慶便讓小姨先回去了。

  可真正的莊寒死了。

  那么大一個元嬰,還負(fù)責(zé)著關(guān)鍵事務(wù),趙慶便只能暫時頂上,待在這里收拾殘局。

  他本來,是只打算跟著小姨混,偽裝成王錦鴻的。

  可如今……

  趕鴨子上架,不得已,也只能替南宮氏總領(lǐng)收集名錄的事了。

  至于王錦鴻的消失,倒是很好解釋。

  莊寒讓邱琳私下解決的,根本不會有人去查。

  簡簡單單。

  反而這殿閣靈器毀成了這樣,遮掩起來倒顯得麻煩,司禾鯨魚娘都不會煉器,只有曦兒各種門道都通曉一些。

  也不知道這靈器殿閣還能不能修……

  ……

  南宮氏的族群外圍。

  在這如尋常般風(fēng)平浪靜的一天。

  局勢猶如脫韁的野馬,向著不可知的方向一頭扎了下去。

  任憑那莊寒怎么也沒想到。

  當(dāng)他要求邱琳解決掉王錦鴻的時候。

  竟然是他自己被解決了!

  而且,王錦鴻還直接取代了他……

  ……

  ·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臨近傍晚。

  清歡才佯裝成盧妙璇,駕馭著小靈舟,帶著骨女和葉曦,一起到了書元坊的殿閣中拜見……

  如今境況,清歡自是幻化成什么模樣,都犯不上什么風(fēng)險了。

  畢竟莊寒都被主人頂替了。

  一些金丹根本看不出來,退一萬步說,哪怕真的有人疑惑,其疑惑也會在莊寒這邊停下……

  此刻。

  開啟禁制的巍峨殿闕中。

  趙慶、骨女、清歡、葉曦,俱在。

  小南宮的魂燈,也被骨女一起帶了過來,矮子少女魂相顯化,模樣若有所思。

  碰頭之后。

  趙慶也沒二話,跟曦兒輕笑問詢:“怎么樣,看看能修嗎?”

  “不行我還得再演個戲,把這里徹底毀了?!?/p>

  葉曦笑眸蕩漾,風(fēng)情自若:“能,用一些金玉煉補(bǔ),調(diào)漆重雕就是,半天就好?!?/p>

  聽曦兒如此肯定。

  趙慶不由眉開眼笑,暗自給曦兒豎大拇指。

  煉器、調(diào)漆,重雕……神!

  葉曦近來一直在秘境里,如今出來在南宮氏的族地走走,神情也顯得頗為新奇,留意著夫君身邊的物件。

  只見那桌案上……

  一滴血被封在玉瓶中。

  一枚玉扳指被泡在茶杯里。

  另有兩枚玉簡、一桿小白幡……

  這些。

  儼然都是莊寒身上掉落的戰(zhàn)利品了。

  骨女神情疑惑,上前坐在了趙慶對面,清歡則和曦兒一起留意著,打個下手在旁邊修補(bǔ)梁柱……

  “這血——?”

  “后手嗎?”

  白玉行走何等眼力,一眼便知那玉瓶中封印的血,是真正的保命之物。

  近似于南疆的降巫手段,大能一滴精血封入弟子魂中……弟子若是出事,大能自會有所感應(yīng),親臨前往。

  “嗯,應(yīng)該是一尊煉虛,南宮氏的大能?!?/p>

  趙慶輕輕點(diǎn)頭。

  如此肯定道。

  九曜之下,封禁天地人三魂,封禁精氣神三華。

  精血自然屬于精華一道。

  當(dāng)時被完美的隔斷了。

  否則說不好,剛才就已經(jīng)徹底大條。

  一旦有煉虛降臨,即便有鳳皇和司禾在,這趟也基本是徹底翻車了……

  趙慶拿起了那小血瓶在手中拋動。

  對其氣息很能肯定,絕對就是煉虛,不會高,也不會低。

  甚至……可以確定,是修為不算太高深的煉虛。

  畢竟一滴精血就在眼前,他血衣行走的見識還是足夠的,化神又不是沒見過,完全不一樣。

  至于合道……就更不可能了。

  青君的血他沒玩過?還是司禾的血他沒玩過……

  再說,合道的血怎么會在莊寒身上?難道他也是天下行走?

  “能確定身份嗎?”

  趙慶將血瓶交給了骨女,隨意疑惑。

  “我之后返回秘境里,試試,不會讓其感應(yīng)到?!?/p>

  清嬈斟酌應(yīng)答。

  對此很是認(rèn)真。

  畢竟莊寒的戰(zhàn)利品,的確有仔細(xì)盤點(diǎn)的價值,就連這滴血到底指向誰,若是能查的話,也要借助巫蠱手段試試。

  而南宮小蘿莉在旁微微瞇眼。

  側(cè)目追問:“儲物戒里有什么?”

  儲物戒?

  說起這個。

  趙慶不由一陣無語。

  他笑著搖頭:“一些翠鴛功法和雜亂的傳訊陣符,也不知是給誰傳訊的?!?/p>

  “你看看?”

  說著。

  他便將莊寒的儲物戒開啟,取出了足足一百三十多道陣符!

  都是用來傳訊的!

  只看得清歡和曦兒詫異對視,莞爾失笑無言。

  不過瑤妹,對此倒是并沒有太意外。

  掃了一眼便輕輕點(diǎn)頭應(yīng)下:“骨女幫著帶回秘境,我挨個拆解。”

  至此。

  桌案上余下的三件。

  便是兩枚玉簡和一桿小白幡了……

  玉簡里面倒是沒什么東西。

  其中一枚記錄了些各個金丹的貢獻(xiàn),是用來給麾下修士發(fā)福利的。

  而另一枚玉簡,則是專門的禁制玉簡,小姨已經(jīng)用璇璣瞳查驗(yàn)過了,應(yīng)是對應(yīng)了一處禁地,有玉簡才能進(jìn)去。

  而那最后的小白幡……

  儼然才是重中之重。

  其中封印了莊寒的嬰魂,眼下無論搜魂還是問蠱,都極為關(guān)鍵。

  骨女和瑤妹聽趙慶講述之后,自也明白叫她倆來做什么。

  搜魂問蠱是必須的。

  否則趙慶這邊,演都演不下去。

  畢竟莊寒不是什么底層修士,而是如今南宮族系在外,絕對的消息核心!

  上有煉虛護(hù)持……其存在極為關(guān)鍵。

  也就這莊寒身為老牌翠鴛修士,在族中三祠深得信任,且很適合在這個收集消息的位置。

  否則,高低也該是個化神坐鎮(zhèn)……

  “小幡不錯?!?/p>

  骨女美眸輕抬,隨意笑了趙慶一眼。

  一看就知道這小幡是女子所用。

  但不是她送的,清歡也不用幡子……故而言下帶著玩味之意,飽含戲謔。

  不過對此。

  趙慶倒是老神在在的,咧嘴一笑:“謹(jǐn)一的?!?/p>

  這幡子。

  還是昔年他跟師姐去瓊海天香谷療傷,師姐留給他的小幡子。

  骨女一聽是張師姐的,便也收斂了玩味之色,淺淺頷首提及正事:“我來?”

  趙慶稍稍沉吟,繼而搖頭。

  “還是南宮來吧?!?/p>

  “他只剩下嬰魂了,很弱?!?/p>

  “問蠱搜魂之下,基本也就魂飛魄散了?!?/p>

  “南宮先來,之后若有必要,再搜魂解決掉?!?/p>

  趙慶思索之下,選擇謹(jǐn)慎行事。

  免得直接搜魂,給莊寒直接弄個魂飛魄散,之后再想知道什么都沒處問去。

  至于讓南宮先來……

  便是不加任何手段,直接口頭問詢了。

  骨女明白趙慶的打算,當(dāng)即也輕輕頷首,揮手?jǐn)z入小幡,便將其中的一縷殘魂放出。

  只見那男子身影虛幻無比。

  之前在趙慶洶涌的鎮(zhèn)殺下,已是如風(fēng)中殘燭。

  莊寒目光呆滯,神情僵硬無比。

  足足放出了三五息后。

  神色才終于有了些變化,其目光開始顫抖滿面惶恐,望向那與自己全然無二的男人……

  眼中藏匿著幽怨憤恨。

  可他剛要開口言說什么……

  卻又神情猛地一怔!

  整個魂體都徹底僵在了原地,驟然縮起的眸子都成了針眼一般!

  眼前所見!

  有女子冷若冰霜,容顏卻妖嬈無比!

  身為翠鴛修士。

  一眼便該知道,這不是白玉樓的天下行走,還能是何人?。?/p>

  白玉樓,清嬈仙子!

  而另有一位少女……

  望來的目光同樣是淡漠質(zhì)疑,比清嬈都更多數(shù)倍的威嚴(yán)!

  其姿容動人,但此刻的氣勢卻似久居高位,當(dāng)真曾是大權(quán)在握的無上尊華!

  南宮……小姐!

  大小姐!

  更是自己出身的翠鴛一脈,天下行走!

  如今竟已只剩下了魂相……

  “小姐……你也?”

  莊寒僵滯低語,神情茫然無比。

  一眼所見。

  當(dāng)真以為是南宮瑤的失蹤,也同樣因被拘了嬰魂,落得和自己相同下場。

  可轉(zhuǎn)念一想,似又完全不對……

  南宮瑤杏眸淡淡垂落,沒有絲毫言語回應(yīng),只是平靜望著下首男人。

  此刻!

  莊寒意識終于不再昏沉,似察覺到了什么動靜。

  突?;仨?!

  又見兩位絕色女子,正平淡望著自己!

  更為詭異的是!

  這兩位還在調(diào)至漆材,挽著水袖一副停下忙碌的模樣!

  這一幕,任誰看了不覺是尋常女侍?

  可定神再看!

  好一位風(fēng)情萬種的世間絕色!

  那黛眉輕抬望來的一眼,似都深入魂魄,近乎是印在翠鴛修士腦子里的容顏,絕不會錯!

  中圣州,月蓮圣女!

  至于另一位神情淡漠的白衣女子,更是彎彎的睫羽下隱含暗金色澤流轉(zhuǎn)!

  莊寒竟也同樣能識得……

  昔年碎星圣地,攬星臺上,顧清歡!

  一時間!

  殿中氣氛冷冽淡漠。

  莊寒神情徹底呆滯,近乎全然沒有了任何思緒,劇烈收縮的瞳子深處只剩下彷徨與茫然!

  這——

  白玉行走!南宮大小姐!月蓮圣女!

  他豁然似驚醒一般!

  猛地回眸,望向那與自己容貌完全相同的男人,失口顫聲道……

  “血衣,趙行走?。俊?/p>

  嗯——

  趙慶嘴角扯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尋常修士認(rèn)不出來他,倒是正常。

  可清歡在側(cè),骨女在側(cè),一個翠鴛的元嬰要是認(rèn)不出來,那還算個屁的業(yè)務(wù)能力?

  他并未應(yīng)下身份。

  而是直接吩咐:“南宮問,你答?!?/p>

  “答不對,死——”

  ?。??

  一聽這話!

  莊寒心中剛剛升起的希望,轉(zhuǎn)瞬便又徹底寂滅,心如死灰!

  三位天下行走!

  這豈止是三位天下行走親臨?。?/p>

  這血衣白玉兩位行走身后,更還有一尊曜華闕仙君!

  他中州翠鴛出身,曾侍曜華城,曾參水嶺注,又豈能不知司禾的存在?。?/p>

  “小姐……師姐……”

  心悸惶恐之間,他趕忙求救一般的對南宮瑤佝僂著身子,全然沒有了之前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

  而南宮瑤,對此卻只是微微瞇了瞇杏眸。

  全然沒有絲毫憐憫流露。

  淡淡道:“如今南宮氏,誰掌權(quán),哪一位祠祖出關(guān)?”

  趙慶在側(cè),與骨女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心知還是小南宮插手最合適。

  這里是南宮氏。

  南宮氏的代家主來梳理情況,豈不比他們搜魂后一點(diǎn)點(diǎn)對應(yīng)追尋,輕松的多?

  更何況,之后再搜魂也不遲。

  而莊寒面對如此問詢。

  便更是明白自己兇多吉少了……

  這其中,很可能關(guān)聯(lián)到南宮古族大權(quán)的變更!

  當(dāng)下神情落寞,更明白撒謊都沒用。

  面對南宮大小姐,面對翠鴛天下行走,關(guān)乎南宮氏內(nèi)部的動向,他撒謊能有什么用?

  便就佝僂身子苦著臉色:“三祠……”

  “懷信家主坐鎮(zhèn)族中?!?/p>

  聽聞此言。

  南宮瑤并未有絲毫意外。

  只是淡漠點(diǎn)動螓首,接著又問:“十三祠,如何境況了?”

  十三……

  莊寒只是聽著,都要心下狠狠戰(zhàn)栗,根本不敢有絲毫隱瞞。

  那十三祠,是大小姐出身的祖祠,有合道老祖閉關(guān)……

  可大小姐的父親……死了??!

  南宮瑤見他不語,當(dāng)即手上一道陰煞匯聚,同為嬰魂,她修養(yǎng)這些日子,足以輕松斬滅莊寒!

  見狀。

  男人不敢有絲毫猶豫,匆匆開口交代。

  “劫后,上一代家主隕落……”

  “小姐的親族,被接回了族祠,如今應(yīng)當(dāng)安好?!?/p>

  “并沒有聽到過十三祖的消息,我還遠(yuǎn)不夠資格……”

  家主隕落了……

  趙慶目光微動,打量小南宮的神情,誰不知道家主是她爹?

  要不怎么叫大小姐呢?

  不過此刻。

  南宮瑤聽聞家主隕落,也沒有絲毫意外與悲慟。

  其中境況,她早就心中有數(shù),眼下聽聞,也只是心下迷茫了一瞬。

  接著。

  少女壓下心緒,淡淡抬眸,繼續(xù)冷聲又問:“你在為誰做事?所為何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