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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藤蔓與叛徒

愛麗得出的結(jié)論讓一行人陷入了沉默,沒救了,也就是說,阿德會死在這里。

  而且這不是阿德一個人的事。

  “阿德不能留了,我們也不能把他帶在身邊?!狈依幊林?,“他身上的香味會害死我們?!?/p>

  隊員們都想到了剛才的蟲群,聲勢那么浩大,誰都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畢竟不是每一次都會遇到河流這么幸運。

  在沒有水保護的地方遇上蟲群追逐,那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那就這樣吧,孫哥,蟲群才剛走,保不齊待會兒又回來了,我們還是……”虞幸不知道名字的三個人之一插嘴道,“死人是常事不是嗎?”

  對于他們這種工作就是刨人祖墳的人,道德觀念并不強,較常人也更心狠手辣。

  這人說的沒錯,蟲群可能就在附近,他們沒有時間優(yōu)柔寡斷,芬利甚至已經(jīng)離阿德遠遠的,他很慶幸阿德吐的血沒沾在他身上。

  阿德早已神志不清了,他口吐鮮血之后,雙眼翻著,瞳孔放大。

  虞幸不關(guān)注這個,在他看來,阿德的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了,就算這一隊人特別善良,愿意帶著阿德,阿德也不可能活下來,反而會成為實打?qū)嵉睦圪槨?/p>

  聰明一點兒的選擇就是放棄。

  他不參與討論,背著包返回河邊,趴在河岸上看。

  這條河是活水,但是流速不快,看著就跟靜止似的,虞幸找了找,才在剛才躲避的位置的下游找到了一具淹死的蟲尸。

  “你在干什么?”詩酒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跟了過來,她好像很喜歡待在虞幸身邊,出發(fā)前就是,就她一個人坐在虞幸的帳篷外面吃飯,就跟在守著他似的。

  虞幸笑笑,在詩酒有點驚悚的表情下伸手撈出一只蟲尸,輕輕丟到土地上。

  蟲子渾身濕漉漉的,翅膀黏在了一塊兒,八只細腿也像蜘蛛一樣合攏,不過堅硬的身軀和口器依然嚇人。

  “你聞。”他示意詩酒靠近一點,詩酒將信將疑地蹲下來,聞了一下。

  “沒有香味?”她眼睛微微睜大,很快想明白了虞幸要表達的意思,“我懂了,香味是從蟲血里散發(fā)出來的,它咬人之后,毒素進入人體,也是首先在改變?nèi)搜⒌律砩系南阄毒褪菑膫诤屯鲁鰜淼难猩l(fā)的?!?/p>

  “沒錯,所以只要不造成傷口,殺蟲就沒有危險。”虞幸喜歡和聰明人說話,這會讓他節(jié)省很多解釋的時間,“隊里帶殺蟲劑了嗎?”

  詩酒很高興:“帶了,就在物資里,不過我記得只有兩瓶噴霧,畢竟……”誰也沒想到山里有這么要命的蟲子啊。

  但是這無疑是個好消息,一下子就將面對蟲子束手無策的恐慌給平復(fù)下來,她道:“我這就去告訴他們,讓他們分出兩個人來拿著殺蟲劑備用。”

  說完詩酒就想回去,虞幸叫住了她。

  “怎么了?”詩酒奇怪。

  虞幸把蟲尸丟回湖中,平和地問道:“你加入這個隊多久了?”

  “嗯……”詩酒看了他一眼,“其實這是我第一次和他們一起行動,以前我都是帶著我自己的人下墓,這次是我的人出了點變故,經(jīng)人介紹,才和孫哥的隊搭上線的?!?/p>

  “我名義上是隊內(nèi)的成員,聽從孫哥指揮,但是他也得對我客氣點,畢竟我不倚仗他,鬧掰了我還能回家?!彼冻鲆粋€自信滿滿的笑容,好像對虞幸的這個疑問十分得意,“不然,孫哥剛才怎么會懷疑我?我也不可能和芬利那個老資格的渣滓嗆聲啊?!?/p>

  “原來如此……”虞幸站起身,他還是覺得有點怪異。

  詩酒說得沒毛病,但是他還記得,剛醒的那個時候,詩酒斥責(zé)芬利的話,完全是在用孫哥壓制芬利的意圖,她好像很了解孫哥這個人,甚至很了解小隊的前期準備。

  兩人在這邊沒耽誤多少時間,詩酒見他沒別的問題了,便跑回去把虞幸的發(fā)現(xiàn)說了,重點強調(diào)這是虞幸的功勞,還提出讓他們少以貌取人。

  這么一來,小隊里對San這位畫家的小瞧聲音就小了很多,就連芬利也沒有那么刺了。

  虞幸從容依舊,聽著隊伍終于商量完阿德的處理方式。

  “哎……”孫哥看了自己的隊員們一眼,拔出一把匕首,果斷地割破了阿德的氣管,“讓他死得干脆點,免得待會兒活著被蟲子吃完。帶上他的補給,我們走吧?!?/p>

  沒人反對,他們都是做好心理準備的。

  才剛進山林不到四小時就減員,眾人情緒都不算高,連話都說得少了。

  孫哥看著地圖,指了一個方向:“這里和我們的目的地有點偏離,好在偏得不多,繞過去。”

  接下來的時間里,眾人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注意著周圍還有沒有大灰蟲的身影,還別說,他們確實在必經(jīng)之路上看到了幾只落單的,遠的他們沒理會,一旦發(fā)現(xiàn)蟲子飛過來了,就由眼力最好的阿龍負責(zé)用殺蟲劑把蟲子噴死。

  就這樣,接下來一個多小時有驚無險,沒再遇到更兇險的生物。

  在第六個小時,虞幸準時接收到了系統(tǒng)給他發(fā)放的三分之一的背景介紹。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詭異事件調(diào)查工作室的一員,這段時間,你利用自己畫家身份下隱藏的種種能力為工作室完成了不少任務(wù),被老板賞識?!?/p>

  【關(guān)于上次的黑色祠堂和棺村,在消息流出之后就引發(fā)了盜墓人的興趣,經(jīng)驗老道的盜墓者們紛紛挖掘祠堂背后的故事,想明白不死和幻覺的秘密。這其中,有一股勢力找到了世界各地散落的黑色祠堂,發(fā)現(xiàn)它們?nèi)慷加兴P(guān)聯(lián),這其中似乎牽扯到了一個巨大的墓宮。】

  【這個墓宮和古老的傳說對應(yīng)上了,相傳,千年之前,有一名妖道研究著不死之術(shù),做出了很多半生半死的活尸,他畢生都在做這種瘋狂的實驗,最終的實驗成果和他的尸體一起掩埋在了歷史長河中。】

  【妖道可能研究出了讓人死后的身體恢復(fù)活力和生機的方法,不是長生,而是——復(fù)活。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使死人復(fù)活的方法,那一定就在妖道的墓宮里藏著。這個消息一出,無數(shù)人陷入了瘋狂。】

  【最開始在世界各地尋找黑色祠堂的隊伍掌握著最全面的信息,他們當(dāng)中有風(fēng)水學(xué)大師,從祠堂的排布中推測出了墓宮大致位置,就在國家北部的重陰山內(nèi)?!?/p>

  【這一次,當(dāng)你的老板聽說了關(guān)于“廟宇墓宮”的消息后,就猜到一定會有勢力找上你做向?qū)?,老板讓你自己看著辦,如果能挖掘出墓宮的秘密,你將受到工作室的幫助,早日解決家族內(nèi)部的爭斗?!?/p>

  【各個感興趣的勢力都在近日出發(fā)前往重陰山,雖然入口不同,但目的地一樣,你隨意挑選了一個還算有經(jīng)驗的隊伍待著,打算借助他們到達墓宮,然后好好研究一下墓宮的秘密?!?/p>

  虞幸一邊走著一邊消化這段劇情,他倒是有些意外,位于棺村那座山上的黑色祠堂居然有這么大的秘辛,還是個連鎖祠堂,他遇到的只是眾多祠堂中的一個。

  這會兒,他腦海中棺村一些無法解釋的東西有了答案。

  原來是先有的那口黑色棺材才有的棺村,棺村純粹就是被黑棺和祠堂影響才形成的,周永笙大概是感受到了棺材內(nèi)蘊含的力量,這才搞了一出獻祭活人讓自己復(fù)活的戲碼。

  可惜了,周永笙沒能成功,他腐爛在那里,回到了自己該去的地方。

  虞幸對廟宇墓宮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一座祠堂就有那么大的力量,那真正的墓宮呢?

  那位葬在墓宮里的妖道,它真的死了嗎?這種復(fù)活的能力又是什么原理,和他自己的復(fù)活能力會不會有關(guān)聯(lián)?

  一想到這個,他就來勁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深入墓宮,掀開妖道的棺材板,如果它還能說話,和它探討一下復(fù)活能力的產(chǎn)生——順便問問它這種能力究竟需要付出什么代價。

  虞幸一直覺得,自己的無限復(fù)活和恢復(fù)并不僅僅是詛咒之力和長久的虛弱能換來的,一定還有別的代價在等著他,他一直處于一個很危險的境地,直到秘密完全揭開的那一天,他或許就能知道……自己會落得一個怎樣的下場。

  “哎,要下雨了?”

  突然,盧克的嚷嚷聲傳到他耳朵里,他暫時回神,望向天空。

  一顆小小的雨珠正好落在他的鼻尖,帶來一陣涼意與清透。

  山中的天氣就像地下的尸體,說變就變。

  盧克出聲沒多久,雨勢就從毛毛細雨進化到了瓢潑大雨,孫哥急忙招呼大家:“先別走了,找一個扎營地躲雨!”

  周圍地勢都不平坦,他們急匆匆往前探,想要找一塊合適的地。

  虞幸跟著跑,他短短幾分鐘就被淋成了落湯雞,渾身濕透,頭發(fā)礙事兒地擋了視線,被他向后糊去。

  隊伍成員四周張望著,最終還是阿龍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好地方,一指坡上:“那里有一個山洞誒!我們進去躲雨不咯?”

  芬利道:“不知道里面空間夠不夠,也不知道洞里有沒有危險的東西,這樣吧,你們繼續(xù)找,我和刀疤進去看看?!?/p>

  虞幸也想去,被愛麗抓住了胳膊拖到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底下。

  愛麗高高興興地邀功:“San,這棵樹葉子多,底下幾乎淋不到多少雨,我厲害吧?你在這里待著,我去把詩酒和盧克也叫過來。”

  樹下站四個人差不多,她的提議很合理,虞幸便沒反對,愛麗很敏捷地竄了出去,厲害得不像一個醫(yī)師。

  他拍了拍背包和畫筒表面沾上的水,陷入沉思——按照劇情發(fā)展,也該是時候出現(xiàn)一些別的危險了,會和這場雨有關(guān)嗎?

  愛麗最終還是沒能叫來詩酒和盧克,因為芬利很快從坡上的洞里探出身體,扯著他的破鑼嗓子喊道:“都進來吧,洞里勉強塞得下我們?nèi)?!?/p>

  阿龍補充道:“看過了呀!沒有危險!”

  虞幸抹了把臉,默默看了一眼那個洞周邊的地形,洞在坡上,地勢高不會被水淹,洞口很隱蔽,不易被發(fā)現(xiàn)。

  問題就是,他總覺得,洞口那一堆草,好像有點人為鋪蓋的痕跡。

  痕跡十分不明顯,可能后來被破壞和掩蓋過,普通的冒險人和盜墓者不一定看得出來,而他也是憑借著比正常人強大的觀察力和一定的直覺才察覺到的。

  洞內(nèi)或許有危險,或許沒有,但應(yīng)該有人曾經(jīng)在這里躲過。

  他通過系統(tǒng)提供的背景,已經(jīng)知道這片山中不止孫哥這一個隊伍了,雖然從當(dāng)?shù)厝藸I地出發(fā)的確實只有他們,但是難保附近沒有其他隊伍從別的途徑進山。

  虞幸一邊隨著孫哥的指揮走向山洞,一邊發(fā)散著思維:我會碰到卡洛斯嗎?

  既然進推演之前系統(tǒng)都專門提示了一句,就說明卡洛斯很有可能也會參與墓宮的推演吧,畢竟,棺村中活下來的,能給其他隊伍提供信息的不止他一個,卡洛斯、肖雪宸、魏凡和那對他沒太記得名字的雙胞胎兄弟都可以勝任這個職務(wù)。

  甚至就連周慶海都可以,某種程度上說,他是被活人村長周發(fā)財和墓中早已死亡的死人孕育出來的,他的存在和墓宮關(guān)聯(lián)更深。

  “快進來。”詩酒就在他前面,回身拽了他一把,笑道,“你腦子夠用,適合盜墓,但是身體素質(zhì)還得加強點啊,登個坡怎么就這么慢了呢?!?/p>

  虞幸只是在想事情,沒有好好走而已。

  他不動聲色,保留著一個缺乏運動的畫家應(yīng)有的反應(yīng),道了聲謝后終于彎腰鉆進了山洞里。

  山洞里的空氣比起外面更加潮濕,洞口很矮,洞內(nèi)倒是寬敞了不少,不大不小剛好能塞進十一個人和他們的物資,再塞也不是不行,就會有點擠了。

  洞壁上長滿了青苔,一條條爬山虎一樣的藤蔓在洞的上半段蜿蜒攀附。

  怪不得芬利和阿龍只花了一點時間就確認安全,因為這個山洞一覽無遺,沒什么裂隙和岔道,就算想有危險也沒那條件。

  “全都濕了?!睂O哥看看眾人的衣服,物資背包是防水的,都沒事,可人要是穿著濕衣服說不定就生病了,在這兒生病可不是好玩的。

  他抖抖水,想了想:“來幾個人跟我一起撿點能用的樹枝回來,我們生火烤衣服,等雨停了再出發(fā)?!?/p>

  大家都認同,一番討論后,由孫哥、詩酒、芬利和一個叫刺頭的青年去撿樹枝,其他人先休息。

  山坡這邊除了這個山洞,地勢都很低,雨下了一會兒就積水了,在雨水滲透進泥土和樹根下之前,地上的樹枝基本沒用,他們只能往山上再走走。

  盧克囑咐道:“早點回來,有什么事就喊,或者發(fā)信號彈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