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舞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慕血衣如果真要反,我們龍氏十有八九會丟掉江山?!?/p>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慕血衣乃是父皇的義兄,我應(yīng)該叫他一聲伯父。
我們龍氏因為血脈的關(guān)系,子嗣一向單薄。
祖父年過五十才有了我父親,先前,他以為自己會無后,便收養(yǎng)了一位為保護(hù)自己而戰(zhàn)死疆場的心腹武將的兒子,作為自己的義子,他正是慕血衣。
祖父做好了打算,若是自己后繼無人,便讓慕血衣繼承大統(tǒng)。
后來,因為父親的降生,慕血衣繼承大統(tǒng)的事情便被擱置。
如今,父親的身體每況愈下,龍潛又還年幼,慕血衣又看到了執(zhí)掌大慶的希望。
他之所以遲遲未動,估摸是想等到父皇支撐不住的時候。
慕血衣和父皇從小一起長大,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很親密。同時,祖父把他當(dāng)親兒子對待,除了皇位,其他能給的都給了。
慕血衣算是有情有義之人,他不發(fā)動,應(yīng)該是記念著我們龍家的情分。
同時,父皇的身體日漸衰落,已經(jīng)支撐不了幾年,慕血衣卻是金丹修士,壽元長久,他有足夠的時間等。”
“聽你這么一說,這個慕血衣倒是個念舊情的人?!?/p>
董任其眼皮輕抬,“我原本還打算用最省事的辦法,直接出手將他誅殺。
但現(xiàn)在看來,這似乎不是個好辦法?!?/p>
龍舞連連搖頭,“你一定不能去刺殺慕血衣。
慕血衣雖然只是金丹修士,但在他的身邊,常年都有忠心的悍卒守護(hù),還有實力強大高手潛伏在暗中。
你去刺殺他,未必能成功,還很有可能讓自己陷入險境。
同時,慕血衣在皇朝軍隊中有著極高的威望,他若是死了,他的那些忠心的部屬們肯定會為他報仇。
而且,正是因為慕血衣的存在,皇朝之中其他有圖謀的野心人物才不敢蹦跶,周邊的敵國也不能輕舉妄動?!?/p>
董任其揉了揉額頭,“你這么一說,要對付慕血衣還不好弄。要不,我先撿個軟柿子捏一捏?”
“先對付黃德隆?”龍細(xì)眉微挑。
董任其點了點頭,“慕血衣的威脅雖然最大,但他暫時動手的可能性不大,屬于重要但不緊急的問題。
而黃德隆,威脅大,而且蠢蠢欲動,屬于重要且緊急的問題,得優(yōu)先處理?!?/p>
說到這里,他將目光投向了龍舞,“你先把黃德隆的情況跟我說說吧,……?!?/p>
約莫兩刻鐘的時間之后,龍舞將黃德隆的情況大致講述了一遍。
講完,她看了看天色,準(zhǔn)備離去。
”就不能多待一會么?”董任其心懷不軌,開口挽留。
龍舞給了董任其一個白眼,腰身一擰,從窗子飄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董任其心中暗嘆:龍舞的臨門一腳還真不好踢呢,怪不得上一世的男足總踢不進(jìn)球。
正在這個時候,他察覺到納戒里的傳音符有了動靜。
取出傳音符,里邊傳來了紅薯的聲音:“主人,我有重要的事情稟報?!?/p>
……
約莫半個時辰之后,董任其施展《斂靈術(shù)》,悄無聲息地落在紅薯的小院外,藏身在暗中,觀察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才翻身進(jìn)到了小院。
小院內(nèi),紅薯的影子被燭光映照在窗欞之上,拉得長長的。
董任其推門而入,紅薯連忙起身,朝著董任其恭敬一拜:“見過主人?!?/p>
董任其點了點頭,在桌旁坐下,“這么晚了給我傳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紅薯連忙拱手,“驚擾主人休息,紅薯惶恐。
只是,此事干系甚大,我不得不立即向主人匯報。”
“說吧?!倍纹浣舆^紅薯遞過來的茶杯。
“主人,我在半個時辰之前,收到合歡宗的傳信,合歡宗長老古風(fēng)正向龍陽城而來,他的目標(biāo)正是龍舞?!奔t薯快速回應(yīng)。
“在合歡宗的計劃里,龍舞會成為古風(fēng)的雙修鼎爐?”董任其微微皺眉。
紅薯點了點頭,“合歡宗之所以遲遲未動,是因為高層們在分配龍舞的問題上有一些分歧。
龍舞乃是祖龍寶體,天生有龍氣護(hù)佑,若是將她收做鼎爐,有大妙用,宗門的許多高層都有想法。”
董任其眼神微寒,“這個古風(fēng)和死去的古群是什么關(guān)系?”
“古風(fēng)乃是古群的哥哥。”
紅薯說到這里,補充了一句,“古風(fēng)修為高深,乃是元嬰圓滿的修為,在合歡宗位高權(quán)重。”
“還真是冤家路窄呢。”
董任其嘴角高翹,“既然來了,就把老命留在龍陽城吧。”
聞言,紅薯的臉上現(xiàn)出了驚訝之色。
她領(lǐng)教過董任其的手段,知道他實力強大,但卻沒有料到,他竟是自信能斬殺元嬰圓滿的古風(fēng)。
“主人一定要小心,古風(fēng)不但實力高深,其人也極其狡詐?!奔t薯輕聲提醒。
董任其點了點頭,“他大概什么時候抵達(dá)龍陽城?”
紅薯微微抬頭,“龍陽城之中有平山司嚴(yán)密監(jiān)控,古風(fēng)不會進(jìn)城。
到時候如何行事聯(lián)絡(luò),他會提前聯(lián)系我?!?/p>
董任其嗯了一聲,“他若是聯(lián)系你,你第一時間向我匯報?!?/p>
說完,他便準(zhǔn)備離去。
“主人,夜已深,何不休息片刻,奴婢給你捏捏腿,揉揉肩?!奔t薯香肩半露,媚眼如絲。
“大膽賤婢!竟敢勾引主人!”
董任其衣袖輕揮,直接將紅薯給送到了床上,再低喝一聲:“看本主人棍棒伺候!”
隨之,他一個閃身便去到了床邊,……
…………
古風(fēng)即將到來,估摸要不了多久,合歡宗就會開始行動。
董任其又叮囑了龍舞一回,讓她安心等待,并一有消息便告知自己。
在等待的時間里,他也沒有閑著,不是去到首輔黃德隆的府邸附近偵查,就是穿梭在龍陽城的各大酒樓和茶館之中,探聽各方的消息。
這一日,董任其又溜達(dá)到了黃德隆的大宅附近,找了一個煎餅攤,點了兩張大餅,外加一碗赤豆湯。
煎餅攤離著首輔大宅不算太遠(yuǎn),斜對著,約莫六十丈,這個距離不算遠(yuǎn)也不算近,正適合觀察。
董任其坐在煎餅攤前,慢里斯條地吃餅喝湯,一邊和攤主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訕,一邊觀察著首輔大宅那邊的動靜。
正在這個時候,遠(yuǎn)處的街面上突然傳來了滾滾的馬蹄聲。
董任其循聲望去,正看到,有十?dāng)?shù)騎正從遠(yuǎn)處奔涌而來。
這十?dāng)?shù)名騎士,皆是白馬銀甲,而且是清一色的年輕女子。
跑在最前頭的女子,烏發(fā)高束,玉面鳳眉,雙目如星,手執(zhí)一柄銀槍,身后的紅色披風(fēng)隨風(fēng)飄揚,看上去英氣颯爽。
看到女子的第一眼,董任其立馬想到了葉輕語。
同為女子,葉輕語也是英氣逼人,只不過,她與馬上的女子,一個是修煉者,一個是策馬弄槍的沙場女將,其英氣也有著明顯的差異。
馬上女子的英氣,顯得稍稍粗糲了幾分。
如果非得做一個比喻,就好比喝同樣品質(zhì)不凡的烈酒,一個用瓷白的小杯子喝,一個用一倒半斤的大碗來喝。
董任其心中正在做著這樣的比較,那十?dāng)?shù)名白馬女騎士已經(jīng)策馬經(jīng)過了煎餅攤,最后齊刷刷地停在了首輔大宅之前。
“黃有龍,給姑奶奶滾出來!”英氣女子用銀槍指著首輔大宅的大門,嬌喝出聲。
董任其微微有些意外,黃有龍可是首輔黃德隆的兒子,這個女子居然敢?guī)舜蛏宵S家,膽子不小,背景定然也大得嚇人。
“老哥,這位姑娘是何許人物?”董任其將目光投向了攤主。
攤主沒有立馬回話,坐在近旁的一位客人低聲答道:“兄臺不是王都的人吧,竟然連永威王的女兒慕蓮兒都不知道?!?/p>
董任其恍然大悟,原來是慕血衣的女兒,難怪敢打上黃德隆的家門。
首輔大宅之外,四名看守大門的漢子看到氣勢洶洶的慕蓮兒以及她身后一干眼神不善的白馬女扈從,俱是神情緊張,如臨大敵。
“黃有龍,給你十息的時間,如果還不滾出來,姑奶奶就砸了你們黃家的大門,摘了你們黃家的牌匾!”慕蓮兒見到黃家沒有人出來搭話,當(dāng)即細(xì)眉緊蹙,憤怒出聲。
十息的時間轉(zhuǎn)眼便過,除了四位神情緊張的看門漢子,黃家仍舊沒有人出來。
慕蓮兒冷哼一聲,“給我砸了黃家的大門!”
十幾名白馬女扈從齊齊應(yīng)喏一聲,而后齊齊拔出系在馬鞍上的銀槍,就欲向著黃家的大門發(fā)起沖鋒。
就在此時,有一行人從黃家急匆匆行出。
為首的兩人,一位面白無須,小眼睛尖下巴的年輕男子,一位身穿黑袍的白須老者。
兩人的身后,跟著七名身著統(tǒng)一藍(lán)色短打服飾,俱是膘肥體壯、滿臉橫肉的漢子。
“慕蓮兒,你不要欺人太甚,竟敢堵我們黃家的大門!”小眼睛的年輕男子看到慕蓮兒等人架勢,臉上現(xiàn)出了怒意,高吼出聲。
“黃有龍,姑奶奶還以為你要一直當(dāng)縮頭烏龜呢!”
慕蓮兒的臉上現(xiàn)出了譏諷的表情,“欺人太甚?你黃有龍帶人堵別人家門的事情做少了?
就只許你帶人堵別人的門,就不準(zhǔn)許別人堵你的門?”
原來,小眼睛的年輕男子,就是大慶首輔黃德隆的兒子,黃有龍。
”慕蓮兒,我堵別人的門,那都是被堵的人咎由自取,無緣無故,你打上我黃家做什么?”黃有龍眉頭緊皺。
“我因何而來,你的心里沒點數(shù)?”
慕蓮兒冷笑,“不過,你一天天地不是在做壞事,就是在做壞事的路上,想必也不知道姑奶奶具體是為了何事而來。
姑奶奶就給你明說了吧,你昨日搶走的女子,是我們永威王府的人。
給你半炷香的時間,趕緊把人交出來,若是不交,姑奶娘就砸了你們黃家的門頭!”
“那個女人是你們永威王府的人?”黃有龍皺起了眉頭。
“怎么?你懷疑姑奶奶的話?”慕蓮兒的聲音中帶著冷意。
黃有龍稍作遲疑,冷聲道:“她的父親借了我的銀子,還不上,就要把她抵給我。
這都是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的事情,她即便是你們永威王府的人,我也不會交。
這事,你即便捅到皇上那里去,我也占著理在,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