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預(yù)備……”
許元高高舉起橫刀。
“開火!”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槍聲,如同炒豆子一般,驟然炸響。
白色的硝煙,瞬間彌漫了整個街口。
前方百步之內(nèi),無論是躲在掩體后,還是正嘶吼著沖鋒的倭國士卒,仿佛被一道無形的鐮刀掃過。
他們的胸前,飆射出一蓬蓬血花,身體猛地一僵,而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慘叫聲,戛然而止。
街道,為之一空。
“第二排,上前!”
“開火!”
“第三排,上前!”
“開火!”
三輪齊射,不過是短短的幾十息時間。
一個又一個的倭軍小陣,在沖鋒的道路上,被成片成片地掃倒。
那種遠(yuǎn)超弓弩射程與威力的打擊,徹底擊潰了倭國士\"精銳\"的心理防線,他們不明白,那些唐軍手中的火銃,為何能爆發(fā)出如此可怕的威力。
在燧發(fā)槍隊的毀滅性打擊下,一道死亡的通道,被硬生生地清理了出來。
許元沒有絲毫的停頓。
“跟上!”
他一揮手,親自帶著這支大殺器,如同一柄尖刀,狠狠地刺入了飛鳥城的心臟。
一步一步,一條街道一條街道地清理過去。
但凡有抵抗,迎來的,便是毫不留情的排槍轟鳴。
這一次,倭國的軍隊,沒有后退。
他們退無可退。
在國都的每一條街道,每一座房屋,雙方展開了前所未有,也最為原始的血腥廝殺。
鮮血,匯聚成溪流,染紅了青石板鋪就的街道。
殘破的尸體,堆積如山。
喊殺聲,慘叫聲,兵器碰撞聲,從傍晚,一直持續(xù)到了深夜,又從深夜,殺到了黎明。
太陽,升起又落下。
當(dāng)?shù)诙煜挛绲年柟猓僖淮螢⑾蜻@座殘破的城市時,那震天的喊殺聲,才終于漸漸平息了下去。
城內(nèi),已經(jīng)找不到一個還能站著反抗的倭國士兵。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與焦臭味。
許元一身玄甲,早已被染成了暗紅色,分辨不出原本的顏色。
他拄著刀,一步步地走上了倭國皇宮前的臺階。
身后,是同樣疲憊不堪,卻依舊軍容嚴(yán)整的唐軍將士。
這一戰(zhàn),唐軍的損失,同樣非同尋常。
若是倭人再多堅持半日,或許,戰(zhàn)局便會是另外一個模樣。
許元不想接受投降。
他想用一場徹徹底底的屠殺,來為死去的袍澤報仇,來徹底打斷這個民族的脊梁。
可理智告訴他,不能。
枕套倭國的最終目的,是徹底將其納入大唐的版圖。
若是為了泄憤,將麾下這支百戰(zhàn)精銳拼光,那么,后續(xù)誰來穩(wěn)定局勢,誰來推行漢化?
兩敗俱傷,絕非他所愿。
許元疲憊地坐在了皇宮大殿前的臺階上,將手中那柄刃口都砍卷了的橫刀,隨意地放在身側(cè)。
刀身上的血,還未凝固,順著血槽,一滴一滴地落在白玉石階上。
不多時。
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響起。
倭國孝德天皇,身穿一身早已褶皺不堪的朝服,在數(shù)十名同樣面如死灰的倭國大臣的簇?fù)硐?,從大殿?nèi)走了出來。
他的頭上,沒有了王冠。
他的臉上,沒有了身為一國之君的威嚴(yán)。
有的,只是無盡的恐懼與絕望。
“噗通——”
以孝德天皇為首,所有的倭國皇室與文武大臣,在臺階下,齊刷刷地跪倒了一片。
“上……上國天軍……”
孝德天皇的聲音,干澀而沙啞,帶著哭腔。
“我……我倭國……愿降,愿降……”
“乞求……乞求天朝大將軍,饒恕我等子民……”
他一邊說,一邊重重地將額頭,磕在冰冷的石板上。
一下,又一下。
許元冷冷地看著臺階下,那一張張寫滿了恐懼與哀求的臉。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兩塊砂紙在摩擦。
“傳國信物,拿來。”
孝德天皇如蒙大赦,身子一顫,連忙從懷中,顫抖著捧出一個用黃布包裹的木盒。
一名內(nèi)侍,連滾帶爬地將木盒呈了上來。
許元甚至沒有打開看一眼,便將其丟給了身后的薛仁貴。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跪在地上的孝德天皇。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待宰的豬狗。
“薛仁貴?!?/p>
“喏!”
薛仁貴上前一步,抱拳應(yīng)道。
“將這些人,倭王、皇室、文武大臣,一個不漏,全部給本將看押起來?!?/p>
許元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待此間事了,將他們,一并帶回長安?!?/p>
薛仁貴抱拳領(lǐng)命,轉(zhuǎn)身揮手,如狼似虎的玄甲軍士卒便上前,用麻繩將孝德天皇與一眾倭國大臣捆作一串。
哀嚎與求饒聲,此起彼伏。
許元卻恍若未聞。
他只是靜靜地站著,看著眼前這幅亡國之景。
緊繃到極致的神經(jīng),在這一刻,終于緩緩松弛了下來。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疲憊感,瞬間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旋轉(zhuǎn)。
耳邊的喧囂,也仿佛隔了一層厚厚的幕布,變得模糊不清。
他手中的橫刀,“哐當(dāng)”一聲,掉落在地。
玄鐵鑄就的沉重甲胄,此刻仿佛化作了一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
許元的身體,晃了晃。
最終,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大將軍!”
薛仁貴驚駭?shù)暮鹇暎撬ヒ庾R前,聽到的最后一道聲音。
……
不知過了多久。
許元從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悠悠轉(zhuǎn)醒。
鼻尖,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藥草香,混雜著清甜的女子體香。
不再是那令人作嘔的血腥與焦臭。
他緩緩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木質(zhì)天頂,雕刻著他看不懂的繁復(fù)花紋。
身下,是柔軟的被褥。
“你醒了?”
一道清脆悅耳,卻帶著幾分沙啞與疲憊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許元艱難地轉(zhuǎn)過頭。
一張略帶憔悴的俏臉映入眼簾。
正是高璇!
此刻的她,已經(jīng)卸下了一身戎裝,換上了一襲素雅的淡青色長裙。
及腰的長發(fā),被一根簡單的木簪綰住。
絕美的容顏不再被軍裝甲胄所掩蓋,得以展現(xiàn)在許元面前。
她的眼眶微微泛紅,嘴唇也有些發(fā)白,顯然是許久未曾好好休息。
手中,還端著一碗尚冒著熱氣的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