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武|衛(wèi)營軍營巡視回來的司馬懿,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叛軍已陸續(xù)進入洧水,要進攻許昌!
中外軍的新任將軍司馬昭、衛(wèi)瓘等人跟著回來,一起知道了消息。諸將震驚之余,司馬懿的神情卻變得微妙起來,緩緩地在地板上踱著步子。
諸將紛紛側(cè)目,觀察著司馬懿。
司馬懿此時的踱步并不急躁,沉思的模樣似乎遇到了什么難題,實則又像看到了機會。如果完全是個令人吃驚的壞消息,他的動作神態(tài)不會如此輕緩。
輕緩得好像在捕捉一只兔子,生怕動作太大了、會嚇走小東西。
憑揚州、兗州二地的軍力,想與朝廷正面對抗,實力有差距。但前期司馬懿的處境非常被動,那是因為洛陽局面還沒平定、王凌就先動手了。等司馬懿得知事情的時候、叛軍已經(jīng)在路上,結(jié)果只能是被迫應(yīng)付。
無論如何,戰(zhàn)事部署不能跟著對方的謀劃走。需要找到了機會、扭轉(zhuǎn)局面,讓王凌陷入被動應(yīng)付的處境,那么形勢就會漸漸回到洛陽這邊。
許昌,可能就是這個扭轉(zhuǎn)局面的機會。
司馬昭的聲音道:“阿兄在信中說,賊軍的前軍將軍應(yīng)是秦亮?!?br>
“秦亮?”司馬懿微微有些意外。
司馬昭道:“便是王凌家的孫女婿,兒在秦川和關(guān)中都見過他。”
司馬懿點頭道:“我知道此人。他是想引誘子元出城大戰(zhàn),速戰(zhàn)速決?;蚴窍胍尻栔型廛娭髁ΡM快南下,趁我們沒準備好,提前博個輸贏?!?br>
否則此事根本就是個兒戲。
王凌令狐愚有多少人馬,司馬懿一清二楚。王凌加上收攏的諸葛誕軍、大概三萬人,令狐愚有一萬多人,即便廬江郡完全不留人駐守,也只能馬上調(diào)集三四千守城的兵屯。
這么短時間里,王凌等人最多能動用這些軍力。兵力差距不大的情況下,要攻城不就是笑話嗎?
司馬懿沒管許昌,而是轉(zhuǎn)身看向衛(wèi)瓘道:“汝去中書省要一份詔令,即可趕往襄城,監(jiān)督典農(nóng)中郎將、召集屯兵守城。隨后我會再挑選洛陽中軍,前往增援?!?br>
衛(wèi)瓘拜道:“喏。”
衛(wèi)瓘才二十多歲,與司馬昭的關(guān)系很好,卻從未帶過兵。他長得瘦、額頭寬,個子也不高,看模樣也不像是帶兵的武將。
但司馬懿一時間沒什么好的選擇,只能挑一些比較可靠的士族子弟。而與司馬家關(guān)系好的士族多半是并州、河東郡人士,這些人多半也與王凌家有關(guān)系;這個衛(wèi)瓘不是曹爽的人,因早年喪父、也與王凌家無甚來往,所以才得到重用。
雍涼、荊州倒有不少司馬懿提拔過的人,一時半會卻用不上。譬如鄧艾,此時還在路上。
司馬懿打了一輩子仗,此時在洛陽用將、反倒指靠了司馬師干護軍將軍時的人脈。之前被曹爽打壓、免職的中外軍將領(lǐng),司馬師拉攏了不少。
加上中壘中堅二營以前是司馬師直接統(tǒng)率,雖在去年秋被拆分,卻還留有很多司馬師的熟人;所以這么短時間內(nèi)、司馬師才能挑選出近兩萬人出動。
剩下的大多人,司馬懿暫時無法信任他們。若是抵御外敵,這些人立刻就能用;而打郭太后號召的叛軍,這幫人臨陣倒戈也許不太容易,但怠戰(zhàn)、逃跑是可以預(yù)見的情況。
在十萬大軍之中,百人將、屯長就超過兩千人,光是換統(tǒng)兵大將不行,大將都不認識下面的人。需要時間,繼續(xù)換中層將領(lǐng),然后讓將領(lǐng)熟悉、威服和拉攏更多的人。
如果做法細致一點,還得考慮明升暗降之類的作為,盡量減少將士們的抗拒情緒?;蛘叨魍⒂?,漸漸讓原來的將領(lǐng)識相表忠。只要三個月,中外軍的情況就會不一樣。
即便是一個月后、與現(xiàn)在相比也會有所改觀,戰(zhàn)力士氣無法盡快恢復,至少人事會可靠很多。
于是司馬懿又對司馬昭道:“傳信給汝長兄,不管賊軍如何挑戰(zhàn),堅守許昌不出。挫其鋒芒,再等一個月,局面亦會大不相同。”
司馬昭揖拜應(yīng)諾,見幾筵上有筆墨簡牘,徑直跪坐過去,當場寫信。
這時司馬懿又結(jié)合眼下的情況,用教訓的口氣道:“用兵最簡單的問題,目的越保守、越容易成功。防守會比進攻容易,即便是在野外相遇,防守的一方也會占據(jù)更大優(yōu)勢。更何況是守城,只要子元不出城,叛軍即便有十萬人,一時也別想拿下許昌?!?br>
司馬昭道:“兒記住了?!?br>
司馬懿埋頭看著幾案上的圖,豫州譙郡就在石苞軍的西側(cè)。只要石苞進入譙郡,則可威脅陳縣、潁水等地,稍等十來天,石苞就可以牽制一部分叛軍。
最好的情況、還是叛軍在潁水附近一面對峙,一面防備石苞。先耗時間,等待局面慢慢地漸進扭轉(zhuǎn)。
不過秦亮忽然進軍許昌,雙方只能提前進入憿烈對抗狀態(tài),司馬懿已沒有選擇、他不可能就這么放棄許昌,不然影響太壞了。
司馬懿也不會讓子元出戰(zhàn)。子元軍弱于叛軍,急于出戰(zhàn),便打成了添油戰(zhàn)術(shù)、此乃兵家大忌。
既不能棄、也不能戰(zhàn),那便只能守。秦亮此舉,其實已經(jīng)把司馬家逼到了沒有選擇的地步。所以此時從策略上看,司馬懿仍然處于被動應(yīng)付的階段。
不過子元軍守城的贏面極大,除非子元中計、按捺不住性子率軍出城大戰(zhàn)。以司馬懿對兒子的了解,這種可能不大。
雖是被迫提前開戰(zhàn),但此役的攻防戰(zhàn)之后,只要子元守住許昌一月,局面將會完全轉(zhuǎn)變!
秦亮這些年輕人,一朝掌權(quán),便急不可耐、上來就賭上生死,只能靠膽子大豁得出去。
司馬懿看著圖紙,心道:洧水、潁水之間,必是叛軍之死地。
司馬懿緩緩松了一口氣,接著又把目光移向地圖上更遠的地方。青徐、荊豫離得最近,特別是豫州宛城、安城,徐州下邳的人馬,十日之間就能進逼潁汝水域;在接下來的生死大戰(zhàn)中,作用應(yīng)該最大,得盡力爭取。
離豫州戰(zhàn)場稍遠的地方是冀州、并州、幽州,距離越遠,影響的時間也更遠。毌丘儉、程喜這幫人,也不能讓他們反叛,否則打完了王凌還沒結(jié)束,這仗沒完沒了、夜長夢多。
還有個重要的地方是雍涼之地,那地方能威脅洛陽的腹背。
其中夏侯玄是關(guān)鍵人物,其結(jié)交甚廣、還能影響毌丘儉等人,司馬懿的想法是暫時穩(wěn)住他。郭淮也很重要,在雍涼地的舊部極多,他雖然是王凌的親戚,卻可以爭取一下,讓郭淮起到更大的作用。
司馬懿運籌著全局,心道:秦亮只能靠王凌的信任、暫時主兵事,只能一時占據(jù)某處先機。許昌之役后,先機也不會再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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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運籌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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