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料準(zhǔn)’了自已夫妻在鄉(xiāng)下吃不飽,特意等在這兒饞他們呢!
自從她懷孕,類似這樣不咬人膈應(yīng)人的手段,她后娘不知道用過多少。
每一次看她被氣到肚子疼或是臉色不好,她后娘都會心情大好。
更不要說后娘帶的兩個拖油瓶和那個后生的弟弟。
這群人早就習(xí)慣了拿她的痛苦取樂,恨不得給她氣到一尸兩命他們好徹底霸占這個房子。
以前,這樣的手段其實還挺奏效的。
她哪怕再在心里告訴自已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可身體上的不舒服騙不了人。
可今天。
她后娘怕是要失望了……
看人終于回來了,米秋霜后娘吳臘梅給大女兒米晴使了個眼色。
米晴放下筷子斜眼看米秋霜:“大姐回來了?正好咱們還沒吃完,我給你和姐夫拿筷子去?!?/p>
話雖這么說,人卻是壓根沒有動彈的意思。
也不用她動,米秋霜知道有個詞叫拋磚引玉。
她這異父異母的妹妹拋完磚,‘玉’就該出來了……
果不其然。
就聽她后娘陰陽怪氣的開了口:“招呼人家干啥?人家可是在老婆婆家吃飽喝足回來的。”
“指不定都撐到喉嚨口了,哪可能還惦記咱家這點兒沒油水的飯菜?!?/p>
她故意夾起一筷子菜吃得噴香。
嘴上嫌棄桌子上的菜沒油水,可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桌子菜有多難得。
哪怕沒什么肉菜,可單是能把炒菜擺一桌子,能費這么多油。
對于米家所在的這一整棟筒子樓里絕大部分人家的條件來說,就已經(jīng)是很高規(guī)格的席面了。
沒看吳臘梅做飯的時候,鄰居看見了都問她家是不是來客了嘛。
不然正常家庭吃一頓飯哪用得著做這么好。
吳臘梅當(dāng)時但笑不語。
她心里清楚,今個兒雖然不是來客了,可只要能抓住機會把繼女給氣出個好歹,那她這一桌子菜就不算白做。
不僅不白做,應(yīng)該說是值的不能再值!
接收到后娘挑釁的眼神,米秋霜不氣反笑。
她點頭,很是認可吳臘梅的話。
“這菜確實沒什么油水。”和在小姑子那兒吃的差遠了。
“沒油水你別吃!”米父米滿倉啪嗒一聲放下筷子,一臉不悅的看著自已的討債鬼閨女。
“本來好好吃個飯,好不容易清凈一會兒,你一回來就找事!”
“我找事?”米秋霜指著自已,只覺荒謬,“是我一回來就對你們陰陽怪氣嗎?她吳臘梅要是不挑事,我能回嘴?”
米滿倉對于女兒的頂嘴很是不滿。
“你姨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也是關(guān)心你怕你在婆家沒吃上飯,你是做小輩的,不要心眼這么小逮著一句話就上綱上線的計較?!?/p>
這已經(jīng)是偏心偏到胳肢窩了。
米秋霜擺擺手,心累到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她爹不是不明白誰對誰錯,而是無論誰對誰錯,在她爹心里,都是她錯。
吳臘梅眼神更加挑釁,嘴角上揚勸慰道。
“老米你少說孩子幾句,我這后娘難當(dāng),孩子不理解我的苦心也沒辦法。”
“哎,這孩子大了就面嫩,在外邊吃不飽回來也不好意思說,得了,咱當(dāng)長輩的也別計較了,也就是添兩雙筷子的事兒?!?/p>
米家繼子,吳臘梅帶來的第二個拖油瓶米朗插話道。
“娘,今天做飯根本也沒帶大姐和大姐夫的份,口糧都是按人頭做的,大姐和大姐夫要是也吃……”
小腿被自已親娘在桌下踢了一腳。
米朗偷著看繼父一眼,口風(fēng)一改——
“大姐和大姐夫要是也吃,爹就不夠吃了?!?/p>
“我們少吃點沒啥,我就怕餓著爹,爹累一天了?!?/p>
這話聽得米滿倉很是受用。
他點點頭:“還是小朗孝順。”
吳臘梅贊許的看了兒子一眼,故作為難道:“小朗孝順是孝順,可到底是孩子話,咱們是當(dāng)長輩的,也不能真由著孩子們餓著,實在不行我再去做一點……”
“做什么!”米滿倉心里愈發(fā)不待見女兒女婿,“是他倆非要去鄉(xiāng)下吃,吃不飽賴誰?”
“當(dāng)初老子給她找的好人家她不要,非要找個那樣的人家,現(xiàn)在連頓飯都吃不飽,餓死也活該!”
拿起筷子指了指桌上剩的菜底子,米滿倉沉著臉說:“就這些,愛吃不吃,也不用拿筷子,抱著盤子添兩口也就干凈了?!?/p>
溫國茂一直都知道自已老丈人不待見自已,可這還是頭一次被對方當(dāng)成狗來對待。
他死死攥著拳頭,手里的布兜子在米家人視線內(nèi)晃了晃。
沒人稀得管那里邊是什么,在他們看來,溫家哪里有什么好東西。
看著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f不準(zhǔn)一打開里邊一樣正經(jīng)玩意都沒有。
說不準(zhǔn)是米秋霜夫妻倆怕空手回來太難看,隨手在路邊撿的破爛。
米秋霜深吸一口氣:“我不吃?!?/p>
米滿倉:“不吃就餓著!”
“倒也不用餓著?!逼较⒘讼虑榫w,溫國茂上前一步擋住媳婦。
米滿倉這還是頭一次被他們一而再的輪番頂撞,火氣蹭的一下燒得更旺!
把手里的筷子狠狠朝女婿摔了過去,他怒道:“這有你說話的份?什么東西!”
筷子打到身上,留下兩條臟污。
溫國茂不在意地撣了撣:“哦?爹現(xiàn)在這么霸道,連說句實話都不讓?”
米滿倉:“實話?少跟老子在這兒打腫臉充胖子,想在老子面前裝大瓣蒜,你還不夠格?!?/p>
溫家有多窮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心里都有數(shù)。
米滿倉答應(yīng)女兒和溫國茂結(jié)婚的前提就是日后不允許溫家人過來打秋風(fēng)。
兩家雖是親家,可連走動都沒走動過。
“你家什么德行老子心里門清,讓你在家里吃口菜底子都是老子給你臉了?!?/p>
他還是剛才的意思,愛吃不吃,不吃餓著。
米秋霜看著他,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你真是我親爹嗎?”
“不然呢?我要是你后爹早給你掃地出門了!”
“是不想掃還是不能掃?”米秋霜冷笑,她一把搶過丈夫手里的兜子,一腔委屈涌在心頭,連聲音都不自覺變大。
“你是我親爹,然后你給懷孕的女兒吃菜底子?”
她伸手從布兜往外掏東西。
罐頭、紅糖、臘腸、麥乳精、桃酥……瘋了似的,一樣樣的往外掏。
聲音尖利帶著怨氣。
“看看,看看!這就是你嘴里頂看不上,頂嫌棄窮的人家給我拿的東西!”
“你說可笑不可笑,我親爹讓我懷著孕像狗一樣的舔菜盤子,說我不吃就餓著,餓死活該?!?/p>
“而和我沒有一點血緣關(guān)系的小姑子,卻給我塞了這么多好東西,就為了讓我別再餓著!”
“米滿倉,我真是你親女兒嗎?”
米家人看著這一堆東西,眼睛越睜越大,臉上的表情匯聚出四個字——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