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院子里的紀老大和紀老三拔腿就往紀澤婚房跑。
廖青花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是溫慕善氣定神閑地坐在床上,用口型對她說——
“真不禁氣?!?/p>
……
廖青花不知道自已暈了多長時間,她只知道自已暈過去的時候天是黑的,醒了之后,外邊的天卻已經(jīng)大亮了。
屋子里霧蒙蒙的,老頭子不知道在她昏的時候抽了多少旱煙。
等她恢復(fù)意識,吸口氣,好懸沒把肺咳出來。
“你個老不死的,你想嗆死我???”
這是廖青花清醒之后說的第一句話。
不用紀老頭解釋為啥抽這么多煙,因為她說第二句話的時候,自已就轉(zhuǎn)了話題。
就聽她咬牙切齒的說:“那個小賤人,她就是故意的!”
紀老頭不用問,就知道她罵的是誰。
嘆了口氣,又狠抽了一口煙。
“咳咳……別抽了,嗆死個人了,老大媳婦和老三媳婦呢?老娘都要讓她倆氣死了,別告訴我她倆還在那兒捧溫慕善臭腳呢!”
紀老頭:“……哎?!?/p>
有時候,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可見趙大娥和劉三鳳的行蹤是讓廖青花給猜著了。
廖青花急火攻心,眼皮子一翻,眼瞅著還要暈,紀老頭看不下去:“你可省點心吧,本來家里現(xiàn)在就沒省心事,你還跟著鬧騰。”
“幾個孩子全有事,你要是再暈,說不準連個給你守床的都沒有,你暈著暈著斷氣了都沒人知道。”
這話著實難聽,難聽到原本要撅過去的廖青花硬生生被氣精神了。
她嘎的一聲,直挺挺坐了起來。
指著紀老頭破口大罵。
“你個老不死的,我暈了你挺高興?家里這一個兩個的全是王八犢子……”
她這邊罵得熱乎,越罵越精神。
那邊剛給溫慕善洗完衣服,正想著要不要過去看看婆婆的趙大娥和劉三鳳卻是兩臉苦澀,腳底板都像生了根。
婆婆醒了,好事。
婆婆醒了就開罵……這可不是好事,誰敢進去找罵?
妯娌倆躊躇著,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敢邁出第一步。
劉三鳳捂著眼睛小聲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zāi),婆婆在屋里罵那么厲害,我這咋左眼皮使勁跳呢?”
這誰說得準呢?
趙大娥剛要提醒她別迷信,余光就看見一道身影挺像溫慕善,正站在院子外邊朝她倆招手。
用胳膊肘懟了劉三鳳一下,劉三鳳嘶了一聲:“大嫂你干啥?我說我眼皮子呢你懟我腰干啥?”
“你有腰嘛還我懟你腰,我咋那么愛碰你?行了,別管你那眼皮子了,你看那是善善不?是招呼咱倆呢不?”
她眼神不好又舍不得配眼鏡,平時看人離遠點就看不清臉,這離得不近不遠的,隱隱約約的,她怕自已看錯了。
“是!”劉三鳳眼神好。
院外。
溫慕善又朝她倆招了招手,就見妯娌兩個像兩只鵪鶉一樣緊著倒騰腿往她這邊跑,畫面怎么看怎么好笑。
“善善你找我倆有事?”
“對?!睖啬缴铺种钢粋€方向示意她倆看。
劉三鳳睜大眼睛,趙大娥瞇著眼睛,倆人抻著脖子看了半天。
趙大娥說:“那有啥???山上的狼下來啦?”
溫慕善搖搖頭:“不是,是家里的小白眼狼跑了。”
沒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劉三鳳咦了一聲:“那不是二伯子領(lǐng)養(yǎng)回來的兩個小崽子嗎?”
想到溫慕善是那倆小子的養(yǎng)母,她有些訕訕,不知道該用什么態(tài)度對待那倆小崽子。
像是看出她的顧慮,溫慕善直言。
“直接叫小白眼狼就行,你們怕是還不知道,那倆小白眼狼里大的那個差點給我娘撞出事?!?/p>
“事后紀澤還護著他寶貝養(yǎng)子,從那之后我再沒管過這倆孩子,所以你們不用看我面子,他倆在我這兒沒啥面子?!?/p>
“???”劉三鳳吃驚,“還出過這事兒?”
趙大娥的關(guān)注點則是:“紀老二瘋了?一邊是剛領(lǐng)養(yǎng)回來的孩子,也不是親生的,一邊是從小照顧自已到大的丈母娘,他偏著養(yǎng)子?”
溫慕善點頭,伸手指了指兩個小崽子消失的方向,問身邊兩人:“所以從那之后我就沒對他們好過?!?/p>
“所以你們猜猜看,他倆現(xiàn)在是干什么去?”
兩個所以。
一個‘所以’,解釋了自已現(xiàn)在為啥對養(yǎng)子不好。
另一個‘所以’,則是在明確告知趙大娥兩人自已對養(yǎng)子不好后,讓她們順著往下猜一猜,那倆小白眼狼現(xiàn)在是要往哪跑。
趙大娥搓搓下巴,琢磨開來:“倆小崽子在養(yǎng)父這邊得罪了養(yǎng)母,日子過得不好。”
“本身就是剛被領(lǐng)養(yǎng),心里還戀著親娘……這么一看……這是拍拍屁股回去找親娘訴苦去了?”
朝趙大娥豎起個大拇指。
溫慕善笑說:“英雄所見略同?!?/p>
她倆是英雄所見略同,劉三鳳則是純武將,聽明白這是發(fā)生啥事了后,腦子里第一個想法就是——
“我給他倆攆回來?”
她往地上啐了一口,一臉兇相。
“倆小兔崽子還想回去告狀壞你名聲,看我不把他倆屁股打開花……”
拉住躍躍欲試的劉三鳳,溫慕善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湊到兩人跟前,小聲說:“讓他們?nèi)ジ鏍??!?/p>
“?。俊?/p>
溫慕善表情意味深長:“我就怕他倆告狀告得輕,最好是添油加醋,抱著他們親娘哭暈過去才好?!?/p>
“?。?!”
趙大娥和劉三鳳震驚得不行。
趙大娥甚至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溫慕善額頭。
“這也沒發(fā)燒啊,還是腦子氣糊涂了?”
“都不是?!睖啬缴仆浦鴥扇送豪镞M,“咱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先去吃飽飯?!?/p>
“等吃飽了,還有大事等著咱干……”
是夜。
和家里交代好說去溫家?guī)兔Ω苫畹内w大娥和劉三鳳縮頭縮腦的跟在溫慕善身邊。
三人捂得嚴嚴實實的往西河生產(chǎn)隊走。
路上。
趙大娥心里沒底:“善善,咱到底是去干啥???是去找那寡婦算賬?。俊?/p>
她聽廖青花說多了要找寡婦算賬,這冷不丁往西河生產(chǎn)隊走,腦子里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找寡婦干仗。
溫慕善眼睛亮晶晶的,帶著趙大娥看不懂的期待。
她說:“我們是去看好戲去,順便給你倆把鐵飯碗預(yù)定下來,放心吧,我娘家人已經(jīng)先過去了,一點兒風(fēng)險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