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老四媳婦一拍大腿,臉上的表情總結(jié)起來就一句話——恨鐵不成鋼。
“你別看那丫頭看著像是挺厲害的樣兒,實際上傻姑娘一個。”
“不瞞你們說,她家的事兒我還真是挺清楚,我弟妹和她家有親,回回說起她家來那嘴都能撇到耳朵根去?!?/p>
是‘撇’,不是‘笑’,可見就連親戚都受不了曹家人的行事風(fēng)格。
老四媳婦說:“之前你相中曹曉蕊的時候,我不就攔了一下嘛?!?/p>
“但當(dāng)時我也沒太攔,因為那個時候曹家人是小毛病不少,愛占便宜啥的,但大毛病,說實話,沒有?!?/p>
“后來不就出了錢家差點把曹曉蕊逼死的事兒嘛,從那之后曹家人就變了,可能是靠著訛錢家,撈到好處嘗到甜頭了,直接把曹曉蕊當(dāng)成搖錢樹了。”
崔紅梅點頭,這和她知道的也差不多。
老四媳婦繼續(xù)說:“這一搖,就搖到了現(xiàn)在,曹家生怕閨女一結(jié)婚,錢家人就拿曹曉蕊結(jié)婚了的事做筏子,不讓他們訛了?!?/p>
“所以一直到現(xiàn)在,曹家人不讓女兒結(jié)婚的說辭都是——當(dāng)初曹曉蕊撞錢家的墻撞破了相,這才一直嫁不出去?!?/p>
“反正就是把責(zé)任往錢家推唄,曹曉蕊一天不結(jié)婚,錢家就得擔(dān)一天責(zé)任,沒辦法啊,誰讓人家姑娘是被他們給逼‘毀容’的?!?/p>
‘毀容’這兩個字,老四媳婦故意咬了重音,說得那叫一個意味深長。
在場的人都能聽出來這就是個借口,到底毀沒毀容還兩說呢。
不過聽老四媳婦的意思,大概率是沒毀。
崔紅梅默然:“……”這是她沒想到的。
“曹曉蕊也愿意?我記得那姑娘比小凜小兩歲,現(xiàn)在26了。”
老四媳婦點頭:“對,26,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孩子都挺老大了。”
她們這邊結(jié)婚早,曹曉蕊這樣的情況也算是十里八村頭一份兒了。
關(guān)鍵曹家人不著急,曹家人巴不得家里姑娘出門子越晚越好,好能讓他們借機訛到更多好處。
溫慕善語氣發(fā)冷,不是沖著說話的老四媳婦,只是單純針對這件事。
她問出了和崔紅梅一樣的問題——
“曹曉蕊自愿的?”
這個問題就有些難回答了。
老四媳婦一臉糾結(jié):“這個我說不好,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自愿的?!?/p>
“說來還是曹家人不做人,他們家那手段使的……嘖……”
把閨女當(dāng)外人耍呢。
“我這么說吧,他們要是單純的靠著對女兒好,留住女兒,那曹曉蕊肯定不能答應(yīng)這個歲數(shù)還不結(jié)婚就為了幫家里訛好處?!?/p>
“可曹家人使的手段是捧著曹曉蕊,你們明白我啥意思不?”
見眾人搖頭,老四媳婦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她所謂的‘捧’是什么意思。
正發(fā)愁呢,她眼珠子一轉(zhuǎn),看到了嚴(yán)夏夏……一瞬間豁然開朗!
“我知道怎么跟你們說了,我拿夏夏舉例子吧!”
“就假如夏夏是曹曉蕊,你們是曹家人?!?/p>
“從小到大夏夏在家里都不受寵,沒人關(guān)心她也沒人在意她,對她最大的好就是給口糧食不至于讓她餓死。”
嚴(yán)夏夏鼓起腮幫子:“我受寵!”
老四媳婦示意她先安靜:“我這不是拿你舉例子嘛,你現(xiàn)在不是夏夏,你是曹曉蕊,那曹曉蕊從小到大在家里就是不受寵啊?!?/p>
這都不是秘密。
“我繼續(xù)說啊,就是舉個例子,你們別嫌晦氣?!?/p>
“后來夏夏長大了,和人相親,出了岔子,好在人沒事,但是你們能借著機會從城里一戶條件挺好的人家那兒要賠償。”
“一開始不敢多要,但無論你們要什么,對方為了平事,都答應(yīng)給你們?!?/p>
“這么痛快的態(tài)度,養(yǎng)大了你們的心,你們開始想要更多、更‘有用’的好處?!?/p>
老四媳婦像講故事一樣,講到這兒話鋒陡然一轉(zhuǎn)。
“也因為貪心,你們發(fā)現(xiàn)了夏夏的重要性。”
“發(fā)現(xiàn)只要有夏夏這個苦主在,對方就能繼續(xù)受你們拿捏,可是以前你們對夏夏不好,那要怎么說服夏夏配合你們繼續(xù)訛人呢?”
“單純的對夏夏好,肯定打動不了夏夏的心,而且態(tài)度轉(zhuǎn)變得那么突然,夏夏又不傻,肯定會知道你們對她的好都是虛的?!?/p>
“所以你們想到了個好辦法,先是說經(jīng)歷了這一遭,女兒差點沒了,你們這才后知后覺夏夏在你們心里有多重要?!?/p>
“緊接著你們做爹娘的就說自已老了,又經(jīng)歷了這一場嚇,嚇得都有些糊涂了。”
“夏夏年輕主意正,以后家里的事交給夏夏,比交給別的不省心的兒女讓你們放心?!?/p>
“就這樣,很自然的,夏夏在家里‘翻身’了,從一個以前一點都不受關(guān)注的女兒,成了家里的當(dāng)家人。”
“之后家里大事小事,就全是夏夏做主說了算。”
“做主到什么地步呢?家里大哥娶媳婦難,夏夏就得去找錢家人鬧,硬是給自已大哥訛出來一個工作,有了鐵飯碗,娶媳婦一下就不是難事兒了。”
“弟弟闖了禍,夏夏得去給他收拾爛攤子,單靠她或是你們家的條件,肯定沒法擺平,這就還得讓夏夏出馬,去找錢家人幫忙解決問題?!?/p>
“還有夏夏爺爺奶奶看病,親戚有事求上門……不管啥事,全是夏夏做主擺平?!?/p>
說到這兒,老四媳婦突然問聽得入神的嚴(yán)夏夏本人。
“夏夏,你自已說,如果真讓你攤上這樣的情況,你嫁人不?”
早就順著老四媳婦的話把自已代入進去了的嚴(yán)夏夏想都不想就搖頭:“不嫁,這咋嫁啊,都這情況了,家里哪還離得開我??!”
她晃著小腦袋說得一本正經(jīng):“啥事都得我處理,全家都得靠我呢,我想嫁人也丟不開手啊,我走了家里誰管?”
這可太有責(zé)任心了,溫慕善被她這小模樣逗得直樂。
抬手輕輕點了點嚴(yán)夏夏的腦門,溫慕善笑著說:“快醒醒,可別太代入了,你家里可不需要你靠著犧牲自已來掌家?!?/p>
讓女兒當(dāng)一輩子管家婆,榨干女兒的青春、精力和價值,讓女兒不得不留在家里當(dāng)牛做馬。
老四媳婦說的真對,曹家人這就是使手段把曹曉蕊給拴住了。
被溫慕善‘點’清醒,嚴(yán)夏夏捂著臉小聲說:“真嚇人啊?!?/p>
那樣的人生,她光是代入一下都覺得累。
“還好我沒投生到曹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