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他剛提出來,咋還怪到老劉身上去了?
而且他說了這個錢他來出。
就算老劉那邊算好賬拿不出那么多錢。
那也沒啥事兒啊!
然而。
老劉說的壓根就不是錢的事兒。
“昨個我不去東大河割來著?回來也找別人扒的。當時沒想起來忘記賬了,扒完想起來也晚了。那都堆一塊兒了,也不知道誰扒了多少……”
老劉說完嘆了口氣。
方安這才反應過來。
昨個那幫人扒完沒記賬,這錢就沒法給了。
雖說后面的他能記,但那也沒啥用。
總不能后面扒的人算工錢。
前面的那些人算白干。
哪有那么辦事兒的?
“這回先這么地兒吧,下回有別的活兒提前想著點?!?p>老劉說完。
方安也沒再多說。
目前來看也只能這樣了。
“對了,上午你們割條子前兒記賬沒有?”
“記了,錢都給完了?!?p>“給完了?。窟@錢你給啥???”
老劉一陣苦笑。
“那賬本擱哪呢?”
“擱家呢,這錢算我的。”
“啥算你的?”
老劉說完看路上沒人。
這才小聲問了句。
“那筐供銷社就給你五塊錢?”
“沒,比那多。”
方安實話實說。
但也沒說具體多少。
老劉也沒有傻到去問。
只是心安地點了點頭。
“多就行?;顑耗憬榻B的得擱中間賺點錢,別人家給多少你就給我多少,那不白忙活了?那筐不值啥錢,五塊錢算高價了,你也沒掙多少。回去把賬本給我,我把錢給你?!?p>“不用——”
“啥不用?買繩子的錢都你出了,割條子的錢還能讓你出?別啥都可你一人來?!?p>老劉說完看前方路口出來個人。
急忙抬手攔下方安。
方安看到后也沒多勸。
帶著老劉閑聊著去了小賣部。
這會兒。
小賣部還有不少人在這邊打牌看熱鬧。
方安和老劉停好馬車剛進屋。
那幫看熱鬧的人就齊刷刷地圍了過來。
“誒?老劉?小安?你倆咋一塊兒來的?”
老呂首當其沖。
跑在最前面率先發(fā)問。
“來你這兒還能干啥?買東西唄!”
老劉笑呵呵地回了句。
“老劉大哥,隊里不說要編竹筐嗎?啥前兒編???”
“是啊,我們這都等一天了!”
一同湊上來的婦人七嘴八舌地追問。
昨個下午老劉割條子前兒事情就傳出去了。
到現(xiàn)在剛好一天。
但隊里的大喇叭卻一直沒動靜。
“你們別著急,這不得先把條子湊出來嗎?上午小安剛上山割一車,一會兒收拾完就開始分,拿回去就編?!?p>“真的?那是三塊錢一個不?”
“一會喊大喇叭你們不就知道了?”
老劉擺了擺手沒回。
方安心領神會。
價格雖然定下了。
但不到最后一刻還是不要給準確的答復。
免得臨時出什么變故價格再不一樣。
“老劉大哥,這隊里都傳開了,先跟我們說說唄?!?p>幾個婦人還想刨根問底。
但老劉始終沒說。
搪塞幾句就帶著方安來到了柜臺前。
“呂叔,那北冰洋還有成箱的嗎?”
“有。”
“來兩箱?!?p>“兩箱?”
老呂頓時干一愣。
“你這趕的好,昨個剛上一箱,庫房就剩兩箱了。”
老呂說完帶著方安去庫房。
兩人把飲料放上馬車。
方安剛想付錢。
但老劉搶先一步把錢遞了過去。
“老劉大哥——”
“哎呀那老些肉都你出的,買點飲料還跟我搶?!?p>老劉說完就上了車。
方安勸了幾句沒勸動。
只好趕著馬車回了家。
到家后。
家里的飯菜已經熱好了。
眾人圍著餐桌邊聊邊吃。
但聊著聊著。
話題又回到了嚴建山看病的事情上。
“老嚴大哥,我聽說你昨晚擱縣里住的?”
“嗯?!?p>“那縣里招待所住著咋樣?是不可埋汰了?”
“還行……”
韓興福問完。
嚴建山吞吞吐吐地回了句。
昨晚他是在方安家住的,壓根沒去招待所。
以前他也沒在那邊住過。
只能壯著膽子回了句。
“那你運氣還挺好。頭兩年我擱那邊住,那屋里老埋汰了。吃飯咱就不說具體啥樣了,那都沒人收拾?!?p>“你啥前兒嘚瑟的跑縣里住去了?”
顧二頭子詫異地問道。
“頭兩年小龍生病嘛,醫(yī)院不讓打地鋪,我和你嫂子擱那兒住好幾天,埋了吧汰地還死啦貴。對了老嚴大哥,你擱那兒住一晚多少錢?”
嚴建山喝著酸菜湯一陣無語。
你特么就不能聊點別的?
他沒住過上哪知道去?
昨個方安走后。
嚴建山陪著嚴曉慧抱柴火燒炕。
期間他還提醒過嚴曉慧。
這方安買了房子沒跟家里人說。
多半是不想讓外人知道。
便想著提醒嚴曉慧別跟別人說實話。
要問起來就說擱招待所住的。
但他把別的事情都想到了。
唯獨沒想到有人會問招待所住一晚得多少錢。
早知道他應該去打聽打聽的。
但眼下已經來不及了。
“那地方……我也不太清楚。昨個著急走沒帶那么多錢,都小安給找的,他花的錢?!?p>嚴建山說道一半靈機一動。
但此話一出。
方安咬著五花肉頓時愣在了原地。
這特么不把我給坑了?
果不其然。
韓興福一聽又轉看向方安。
“小安,那現(xiàn)在一晚上多少錢?”
方安沒急著說話。
嚼了幾下先把肉咽下去。
咽的時候大腦飛速運轉。
雖說他是重生者。
但兩世為人他也沒住過招待所。
后世他來回出差。
招待所和旅社已經變成了賓館和酒店。
那時候的錢跟現(xiàn)在也不一樣。
要不……他實話實說?
直接說嚴叔住了他買的房子?
不行。
這張秀紅和沈蓉都在。
一個大喇叭,一個小喇叭。
只要他敢說。
不出一個小時。
附近的幾個生產隊就全都知道了。
但方安很快就想出了對策。
“就一個雙人間,也沒花多少錢。韓大哥,你嘗嘗這肉,上回我不擱山里打個黑瞎子嗎?這拿黑瞎子肉燉的,快嘗嘗。”
方安說前兒給韓興福使個眼色。
韓興福先是愣了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想來是方安不想讓嚴建山知道花了多少錢。
不然小安也不可能給他使眼色。
隨后韓興福也沒再多問。
順著方安的話就聊了下來。
“黑瞎子肉?這我還真沒吃過。”
老張等人見狀也跟著轉移了話題。
然而。
老劉看著方安卻皺起了眉頭。
這一幕,看上去好像是小安不想讓老嚴知道價,這才沒說具體花了多少錢。
但以老嚴的性格不可能不問清楚。
雖說老嚴家里不富裕,但從來不欠別人錢。
要是欠的錢實在湊不上,拿東西抵也不帶賴賬的。
這小安帶老嚴上縣里看病。
本來就已經給小安添麻煩了。
到那邊老嚴咋可能讓小安花這個錢?
就算老嚴著急走錢沒帶夠。
那也得問清楚后回來再給,要不老嚴不可能稀里糊涂地擱那兒住。
想來是老嚴壓根沒去招待所。
說不定在哪對付了一宿。
但以小安和曉慧的關系,小安不可能讓他倆對付。
這里面肯定有事兒!
老劉嘀咕著也沒多問。
這屋里人多,問了小安也不能說。
還是等沒人前兒再問吧!
片刻后。
眾人閑聊著吃過午飯。
陳燕芳帶著女眷收拾碗筷。
老劉則帶著一大幫大老爺們去外邊收拾條子。
方安幫幾人拿完條子在老張旁邊看了會兒。
這扒條子的活兒他沒干過。
也不知道具體該咋干。
直到在老張這邊學得差不多了。
這才抽出小刀幫忙。
但老劉見狀卻把人攔了下來。
“你別整這個了,讓他們整,咱倆把繩子割出來,等扒完查夠數(shù)了拿繩子捆上,分前兒拿著就走了?!?p>老劉說完。
方安拿出卷尺和繩子開始測量長度。
測好后再用小刀割斷。
但割著割著方安突然想起個事兒。
“老劉大哥,一會兒你跟他們說一聲,這筐咱得好好編,質量得說得過去。收前兒那邊來人檢查,不好的話人家也不能收?!?p>“知道。賣錢跟自擱用能一樣嗎?編完得找人檢查。對了,你要沒啥事你檢查唄!你看行就留,不行就拿回去重新做,正好放你這兒,取前兒來你這兒取。”
“放我這兒?”
方安思索著剛想答應。
本來他就想親自把關,這樣他才能放心。
畢竟頭回給供銷社做東西。
質量好才能有下次。
不然后面的活兒程柏樹都不帶找他的。
不過。
檢查這事方安能答應。
但往家里放這件事,方安卻有點犯難。
“老劉大哥,我家就這么點地方,也放不了多少,頂天兒就能放幾十個。”
老劉聞言看向四周。
方德明家的房子在院子的西北角。
后面本來就沒多少地方。
東邊有個下屋,南邊是倆園子。
那園子冬天不種倒是能放點東西。
但也只有圓子能放。
“要不……放打谷場?”
“那也沒法看?。 ?p>老劉聞言果斷放棄。
這年頭人心難測。
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在背后使絆子?
“那這樣吧,放你家東院兒,反正你家東院不住人?!?p>“東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