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的廚房,茜紅轉(zhuǎn)達(dá)了賀雪的話,榮華媳婦立即笑瞇瞇的道:“有現(xiàn)成的黃豆粉,給三姑娘做碗砂糖冰雪玫瑰冷圓子也不難,姑娘若無著急事就稍等一下,最多一刻鐘就好了。”
茜紅暗想:這會(huì)兒要是空手回去,只怕還要被姑娘追問,一個(gè)回答不好惹了姑娘生氣,不定又想什么法子鬧事,不如就在這等著,到時(shí)候拿了東西回去,姑娘也沒理由繼續(xù)找廚房的事了。
她就在廚房外面的小板凳上坐下,看著一旁的小丫頭洗菜。
而廚房里面,一邊做活的大娘嬸子們根本沒在意她的去留,只自顧自的閑聊著。
“要說這二姑娘雖不愛吭聲,可人家才是最憐下體恤人的,前兒要吃一道蒸雞蛋羹還拿了三十文錢過來,說是補(bǔ)貼給咱們的辛苦錢,真真是大方又體面?!?/p>
“這三十錢能買十來個(gè)雞蛋,可二姑娘就讓做兩個(gè)雞蛋的,做一晚雞蛋羹費(fèi)什么事?不過是隨手的事?!?/p>
“是呢,就算刨去柴油的花費(fèi),也能剩下二十來文,榮華管事也公正,當(dāng)場就給咱們幾個(gè)分了?!?/p>
有個(gè)年輕的媳婦笑道:“榮華嫂子快聽聽,夸你呢!”
榮華媳婦正忙著檢查中午的飯菜,聞言笑道:“聽著呢,聽著呢,多謝大家的認(rèn)可,以后大家好好做,二奶奶都看在眼里,賞錢也少不了。”
“好嘞,要說府里還真是二奶奶最體恤我們,處處安排的周到,出手又大方,誰去盈香院傳話都能得到賞錢?!?/p>
茜紅聽著聽著,一張臉羞得通紅,她感覺廚房里的對(duì)話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剛剛她過來傳話,可是一文錢沒帶,那冷圓子可比雞蛋羹要復(fù)雜,還要鑿冰沙,那砂糖和玫瑰鹵子都不便宜。
榮華媳婦笑著看了一眼茜紅,無聲示意大家繼續(xù)。
茜紅聽著大家夸完二姑娘賀霜,又開始夸二奶奶,甚至最后又夸起了大姐兒賀玥瑤。
夸來夸去,反正沒有一句是夸三姑娘賀雪的,她臉紅的能滴出血來,又氣又惱,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恨的她都想上前罵人。
可廚房管事榮華媳婦是二奶奶新提拔的,今日自家姑娘已經(jīng)得罪了二奶奶一回,又故意砸了東西挑釁,若她再發(fā)作,只怕三姑娘和她們都沒有好果子吃。
哎,自家這主子怎么就不像大姑奶奶那般聰慧機(jī)敏,整日想一出是一出的,受罪的可是她們做下人的。
茜紅忍著羞臊對(duì)榮華媳婦道:“嬸子先做著,我擔(dān)心姑娘又是要找人就先回去了,等會(huì)兒我讓小丫頭過來取。”
“行,茜紅姑娘有事就去忙,也不用你叫小丫頭過來,等做好了我讓人給三姑娘送去。”
茜紅“嗯嗯”的敷衍兩句就匆忙走了,她真沒臉待下去。
廚房幾人見茜紅落荒而逃,都忍不住的笑了起來,“看來三姑娘身邊的人也知道自己沒臉?!?/p>
“怎么會(huì)不知道?能做到貼身大丫鬟哪個(gè)是傻的?”
榮華媳婦忙阻止眾人評(píng)點(diǎn)賀雪,“大家先顧好手頭的活,眼看著就要到晚飯時(shí)間了,飯菜可不能耽誤了?!?/p>
如今這廚房里,除了榮華媳婦,還有好幾個(gè)廚娘的月錢都漲了,而這一切都是江婉清體恤她們多年辛苦,而且江婉清還時(shí)不時(shí)的給些賞錢,她們自是感恩的。
幾人相視一笑,嘻嘻哈哈的又說起了別的。
但這一切,也被報(bào)到了盈香院,江婉清讓畫雨抓了兩把銅錢給了來報(bào)信的婆子,“辛苦媽媽跑一趟了,另一把給大家吃茶。”
那婆子忙用衣襟兜住銅錢,笑嘻嘻的福身道:“多謝二奶奶體恤?!?/p>
來盈香院報(bào)信給賞錢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她們?yōu)榱说觅p錢都是輪流來的,沒想到今日遇到了這巧宗,得的比往日要多。
待那婆子走后,畫雨不禁抱怨道:“三姑娘這是要做什么?鬧完了庫房鬧廚房,難道非得惹得二奶奶發(fā)了火?”
顧嬤嬤笑了笑道:“她就是想把二奶奶惹急了,但凡二奶奶沉不住氣發(fā)作了她,她肯定就把事情捅到伯爺那去了。”
“我看伯爺雖不管事,可也不是……”接下來的話畫雨不說了,賀延章是主子,不是她能隨意評(píng)論的,但幾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江婉清隨意的看著手中畫稿,“等著吧,這事還沒完呢?!?/p>
果然沒完,賀雪一看香草拿回去的瓶子,顏色暗淡手感粗糙,一看就是不值錢的東西。
“怎么選了這個(gè)?這怎么能擺?我堂堂伯府三姑娘的房里能放這幾文錢的東西?”
香草硬著頭皮道:“小庫房就只要這樣的,若是要貴的就得去外面的大庫房找林清管事了?!?/p>
找林清管事,就意味著告訴了伯爺,雖然伯爺在銀錢上不計(jì)較,可他卻十分珍惜東西,若是誰糟踐了東西,都要被他訓(xùn)斥幾句,更何況那瓶子值一百二十兩,還是姑娘故意摔碎的。
香草望天暗嘆:老天爺,讓姑娘消停消停吧!
不一會(huì)兒,茜紅面紅耳赤的回來,賀雪一見,立即就雙眼發(fā)光的問道:“她們欺負(fù)你了?不給我做冷圓子?”
“不是,不是,沒有!”茜紅一雙手?jǐn)[的只看得到殘影,她喘著粗氣道:“姑娘別急,她們沒欺負(fù)我,是我多跑了幾步,跑得臉紅氣喘。”
她可不敢說自己在廚房聽的那些話,若是讓姑娘聽到,定要發(fā)作了。
可她了解賀雪,賀雪也了解她,一看她那游移不定的眼神,就知道她有事瞞著自己。
“說,你瞞著我什么了?”
茜紅本打算死都不說的,可若是死不了就抵抗不住主子的命令,最后在賀雪的逼問下只能如實(shí)說了。
賀雪見廚房的人這般不給她面子,再一看桌上那灰撲撲又粗苯的瓶子,心里又開始冒火。
“什么破爛東西都配放我房里嗎?”她迅雷不及掩耳的抬手一揮,瓶子落地應(yīng)聲而碎。
香草無聲嘆息,完了,今天的事過不去了。
賀雪“噌”的起身,“走,我倒要看看她江氏什么意思,那破爛東西糊弄人就算了,廚房的人胡亂議論主子是非,她管不管?”
香草自知攔不住,忙對(duì)茜紅使了個(gè)眼色:快去通知杜姨娘。
賀雪一路氣沖沖的跑到盈香院,接連推開在在院中問好的人,“二嫂,今日你要不給我個(gè)說法,咱們就去父親跟前說道說道?!?/p>
江婉清慢條斯理的放下手中的筆,嘴角彎出一抹諷刺的笑。
當(dāng)她怕伯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