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濤在慕清云的連連催促下,聲音細若蚊蚋,吞吞吐吐地說道:
“媽,我跟你說個事兒,我和沈沛,我們倆,那個,在談對象呢。
“這事兒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和我爸,我爸是不是,是不是聽到啥風聲了?他,他是不是不喜歡沈沛啊,所以才喊我們過去問話。”
薛濤說完,眼睛都不敢抬,支支吾吾的,好不容易把話說完了。
慕清云呢,卻也聽得清清楚楚,每一個字都鉆進了她耳朵里。
慕清云聞言,眼神里閃過一絲嗔怪,斜睨了薛濤一眼。
薛濤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心里頭的小鼓敲得震天響:
“完了完了,看媽媽這眼神,肯定也是不同意。她肯定在心里頭笑我,怎么會喜歡上那么個文弱書生?!?/p>
薛濤心里七上八下的,等著慕清云開口??赡角逶茀s像是故意憋著話,就是不吭聲。
薛濤急了,一咬牙,輕拍一下腿,開口說道:
“媽,你是不是,是不是也不喜歡沈沛???他,他看著是文弱了點兒,可你也知道,他那人,打抱不平的事兒可沒少干。他心里頭,其實可英雄著呢,真的!
“再說了,媽,我這性子你也知道,風風火火的,我覺得沈沛那文質(zhì)彬彬的樣子,跟我正好互補,挺不錯的呢。
“還有啊,咱家這條件,雖然不算大富大貴,但也不能說差吧?可現(xiàn)在這年頭,找個對象多不容易啊。
“能有個人愿意和我處對象,我都覺得挺慶幸的了。不然,我這眼瞅著就要打光棍了,你忍心看我這樣???
“你也瞧瞧三哥,都那么大了,還單著呢,整天孤零零的。
“不過,你和我爸要是真不同意我和沈沛,那也行,我也不怕打光棍。
“反正我妹妹有三個娃了,你們也算是后繼有人,我倒落得個清閑,省心又省力?!?/p>
薛濤越說越起勁,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連坐在前頭的司機小陳都忍不住偷著樂了,肩膀一抖一抖的。
慕清云聽著薛濤這越說越離譜的話,眉頭都皺起來了,終于忍不住了,故意板著臉問道:
“咱家啥條件啊,就把你愁成這樣,搞得你都沒人要了?”說完,自己也忍不住抿嘴笑了。
薛濤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道:“咱家可是高門大戶,高干子弟的家庭,你自己心里沒點數(shù)嗎?
“就我爸那威嚴的大將軍樣子,誰敢輕易跟他做親家啊?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嘛!
“再說了,你看看我,長得也不賴啊,怎么就沒對象呢?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也不會同意沈沛的追求啊。我這不是怕自己真要打光棍嘛!
“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眼前,你再看看我三哥,都老大不小了,還單著呢。
“再看看李勝男,要不是他去了柳壩村,你說他在京城能找到肖蕓那么能干的媳婦嗎?周圍那些庸脂俗粉的,哪能跟肖蕓比?。?/p>
“我奶奶都說了,像我這樣的脾氣,能找到個像樣的對象就不錯了。
“尤其是像肖峰那樣的,你說說,要不是梅梅去了柳壩村,他們能遇見嗎?這緣分啊,有時候就是得靠點運氣!”
薛濤說得繪聲繪色,手舞足蹈的,仿佛自己真的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波折才找到沈沛這個“寶”。
慕清云聽著他這一番話,既覺得好笑又覺得無奈,心里頭暗暗琢磨著,這孩子還真是思維奇特,什么都能扯出一番道理來。
慕清云聽得一愣一愣的,薛濤見狀,又搖著她的胳膊,撒嬌似地說道:
“媽,你就和爸爸說一下嘛,先別急著反對沈沛,我這才談了沒幾天,連合不合適都不知道呢?
“說不定我自己過陣子就煩了,和他相忘于江湖了呢。你們可千萬別插手啊,就讓我自己做主一次,好不好?”
薛濤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巴巴地看著慕清云,滿是期待。
慕清云被薛濤這話逗得差點笑出聲來,但又忍著沒笑,心里想著:這孩子,真是自己養(yǎng)大的,什么性子自己還能不知道?她輕輕拍了拍薛濤的手,示意她別搖了。
“好在薛梅不是我養(yǎng)大的,不然我得愁死?!蹦角逶菩睦锿低掂止玖艘痪?,然后正色看著薛濤,問道:
“你真不知道沈沛來家里干啥?要不是有要緊事,你爸怎么會在肖峰那邊見他?中午他的時間可是緊張得很,一分一秒都浪費不得?!?/p>
薛濤撓了撓頭,一臉無辜地說:“我真不知道,沈沛這是不打招呼自己來的?!?/p>
慕清云無奈地搖了搖頭,心里暗嘆:這孩子,還是太單純了。不過,既然她想自己做主,那就讓她試試吧,畢竟,成長總是需要一些經(jīng)歷的。
想到這里,慕清云對薛濤說:“好吧,那我就先不插手,你自己看著辦。不過,要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一定要及時告訴我,知道嗎?”
薛濤一聽,頓時喜笑顏開,連連點頭:“知道知道,媽,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小心的!”說著,還調(diào)皮地敬了個禮,逗得慕清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慕清云說著話,眼神不自覺地瞟向了腕上的腕表,心里盤算著時間,轉(zhuǎn)念一想,又皺著眉頭對薛濤說道:
“你爸這會兒可是特意請了假的,肯定有大事要商量。你不是和沈沛在談對象嘛,你好好回想回想,沈沛有沒有跟你透露過什么?你真不知道他來咱家干啥?”
薛濤聽著慕清云的話,一愣神,眼珠子骨碌碌一轉(zhuǎn),趕緊低頭在自己的包里翻找起來,一邊翻還一邊嘴上念叨著:
“哦,對,好像是有事,沈沛說給我寫在信上了。糟了,媽,我到現(xiàn)在還沒看信呢!你先別著急,我找找看。”
說著,薛濤的手在包里一陣亂摸,終于掏出一封信來。
那信封皺巴巴的,似乎是被隨手一塞就扔進了包里,封口處還敞開著,顯然是因為面對面給的就沒有封口。
薛濤見狀,心里一緊,趕緊手忙腳亂地打開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紙展開來看。
只見信紙上密密麻麻地寫著幾行字,薛濤一目十行地掃過,看完之后,整個人都傻眼了。
她坐著不動,嘴巴張得大大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慕清云見狀,心里也咯噔了一下,連忙湊過去問道:“怎么了?信上寫了什么?沈沛到底來干啥?”
薛濤卻像是沒聽見一樣,只是呆呆地坐著,手里拿著信紙,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
慕清云也顧不上什么尊重隱私了,一把從薛濤手中奪過那封信,眼睛焦急地掃過信紙上的每一個字。
只見上面寫著一小段話,意思再明確不過——三天后沈沛要來家里見長輩,商議提親的大事。
“這哪里是信,這分明就是通知,簡直就是突擊檢查啊!”慕清云心里嘀咕著,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沈沛這是要正式上門了,而三天后,不就是今天嗎?
她急得雙手只拍腿,轉(zhuǎn)頭對薛濤說道:“濤濤,你是說你壓根兒沒看這封信?
“你這死孩子,怎么這么粗心大意啊!人家沈沛都已經(jīng)在家里了,你還跟沒事兒人一樣,什么都不知道。有你這樣談對象的嗎?”
薛濤一聽,也急了,她撓了撓頭,忽然靈機一動,說道:“媽,沈沛他這是偷襲我,我可沒準備好啊,怎么能就這么回去呢?”
慕清云一聽這話,氣得瞪了他一眼,說道:
“你這個小丫頭片子,還什么偷襲不偷襲的。人家沈沛是正兒八經(jīng)地來商量提親,你作為女朋友,不出面怎么行?
“難道還讓你爸爸和我說什么同意不同意的?這個頭,得你自己去點!”
說著,慕清云還用手戳了戳薛濤的額頭,一臉無奈又焦急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