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李佑每天的日常就是吃喝玩樂,出城打獵是常態(tài),在城里遇到他都屬于是意外。今天是他進宮探母的日子,探母就不得不來探探父。
李世民明知道他就是來打個招呼,走個流程的,平時李世民都讓陳文問問他,有沒有別的事,沒事就不見了,這次李世民挺痛快的說了句:“讓他進來吧?!?/p>
同樣是親生兒子,雖說是十個指頭有長短,但是不管長還是短,咬哪個都疼。哪怕明知道李佑不成氣,也不能說父子情是假的。
這幾個嫡子都是天天圍著自已轉(zhuǎn),李佑這一轉(zhuǎn)眼有將近倆月沒看著了。
李佑笑呵呵的走進來,上前躬身一禮:“見過父皇?!?/p>
“嗯,坐吧?!崩钍烂竦膾吡怂麕籽?,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沒有人樣,進宮可規(guī)規(guī)矩矩的,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李世民面前都是衣冠楚楚的樣子。
“見過四皇兄。”李佑又沖著李泰一揖,李泰笑道:“免禮?!?/p>
李佑輕輕的坐下,微笑著對李世民進行常規(guī)性的問候:“父皇最近龍體可還安泰?”
“我都好,你怎么樣?。俊?/p>
李世民笑吟吟的看著李佑,這孩子有些魯莽卻也難得他憨直,別人都來告他的狀,說他不守規(guī)矩,李世民卻覺得人生在世就該活的灑脫。
身為皇子,需要他有多大的志向?他能一世安樂就算是對老父親最好的安慰了。
“我挺好的。”李佑笑嘻嘻的頭看著李世民:“父皇,如意公主出嫁,讓我去送親,行嗎?”
“哦?”李世民多少有點驚訝,怎么還有人愿意攬這活呢?送親也沒啥好處,閻婉也不是他親姊妹。“你想去送親?”
“是啊?!崩钣狱c了點頭,他看向李泰:“四皇兄,你也想去送親嗎?”
李泰跟個撥浪鼓似的搖搖頭,一點這想法都沒有:“你去吧,我得照看那三個小鬼頭,分不得身,你去正合適?!?/p>
李泰還挺愁這個事呢,顯然太子去送親,閻婉根本不配,皇子去送親,李恪不在,也就李泰最合適了,別的皇子都還小,沒想到李佑挺身而出了,這可是好事。
“好,就讓你送親,你怎么對送親這么有興趣?”李世民實在想不出送親有什么好玩的。
李佑挺了挺胸膛,驕傲的一昂頭:“送親可以穿吉服啊,九章華服、七旒冕冠,多威風。”
親王吉服沒有大的場合是不能隨便穿的,李佑一年也輪不上幾回大場合,也就過年祭祖能穿一回,今年長孫皇后周年祭穿了一回。
“嗯,那天讓所有的皇子都穿吉服,給長孫司空撐撐排場?!?/p>
李世民一句話,說的李佑小臉垮了下來,當時改口道:“那我不去送親了?!?/p>
“你還是去吧,送親的在最前面,后面的人黑壓壓一片,穿啥也看不出來了?!崩钐┶s緊勸他去,又轉(zhuǎn)頭對李世民說道:“父皇,我可以不穿吉服嗎?”
“你咋不穿呢?多好看?!崩钣邮钦娴南矚g穿吉服,他能逮著一次穿越的機會就絕不放過。
李泰笑道:“我嫌那帽子沉?!?/p>
“不沉啊?!崩钣舆€摸摸沒戴帽子的腦袋,這時一句能把他氣死的話輕飄飄的飄進了他的耳朵。
李泰不緊不慢的說了句:“那是你的珠子少?!?/p>
“……”一樣是親王,你是九章七旒,人家是九章九旒,這能比嗎?什么叫寵冠諸王?就這兩串珠子,就是你到死都越不過去的高山與鴻溝。
看李佑張嘴閉嘴折騰不出一個字來,李世民輕輕的咳嗽一聲,慢聲細語的說道:“青雀,你既然嫌沉就”
“不不不,不沉。”李泰急的直擺手,這個爹可惹不起,你那兩串珠子他一句話能給你掛上,一句話也能給你拽下來。
李佑起身告辭,李泰也回到了畫室,二十四功臣圖的底圖早已畫好十幾個了,還差幾個沒畫完。
底圖就是線稿,找好比例,勾勒出輪廓就行了。李泰半天就全都弄好并派人給閻立本送了過去。
時光如水,轉(zhuǎn)眼就來到了七月底,還有三天就到八月初一了,閻立本熬了數(shù)個通宵,終于把二十四功臣圖都給畫好了,急急忙忙的進宮來獻畫。
李世民逐個看過去,不由得喜笑顏開,連連稱贊夸得閻立本老臉通紅。李泰立即讓人把畫拿下去裝裱,并順勢問道:“阿爺,這畫像裝好以后如何擺放,總得有個順序吧?”
排序就是排座次,這個排名的先后直接決定著后世兒孫提起祖宗時的榮耀感,李世民排了幾次,總覺得不太妥當。
按年齡排不合適,這也不是拜把子,分個哥哥弟弟就完了。
按功績排不好排,戰(zhàn)功顯赫的排前面,那治國有功的就甘心落后嗎?既不好重文,也不好重武。
按親疏排不如不排,本來朝堂上下一團和氣,這么一排馬上就有拉幫結(jié)派的了。
“把他們都給朕叫來,當面一起排?!崩钍烂駴Q定走群眾路線,大家坐一起談談,誰有什么意見和想法,當面提當面解決。
李泰手掐著大腿,防止它抬起來一腳把李世民給踢出去,這個爹真是個爹,前幾天跟他說排名次的事,他吹胡子瞪眼的說不用我管,結(jié)果他一拖半個月,根本就沒想出轍來。
“恕兒無能,我最多能給你叫來一半。”李泰直接給了李世民一個大白眼:“這些功臣里有已經(jīng)過世的,有出征在外的,有臥病在床的?!?/p>
李世民可不需要控制自已,他一點沒客氣,抬腿一腳踢了李泰個實惠的。李泰捂著屁股揉,不敢亂說話了。
李世民知道李泰能說出這半酸半皮的氣話,就證明他胸有成竹了,于是他轉(zhuǎn)身走到書案后面坐下,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說說你的主意,怎么排合適?”
“反正我舅父必須排第一,我弄這個就是為了讓我舅父第一的?!?/p>
李世民也想讓長孫無忌第一,的確弄這個凌煙閣,就是為了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李泰對舅舅的好。若不是如此,李世民早就排好了。
“怎么能讓他第一?論年齡他不是最大,論輩份他不是最高,論功勞也有人比他多。”
“論官職?!?/p>
“大司空不是他一個。”李世民掰著指頭數(shù):“李孝恭、杜如晦、魏征、房玄齡都是,憑什么他第一?”
上朝他可以站最前面,因為他是第一外戚。這個你憑啥讓他第一?論官職大家一樣,你官職之外還論個親疏?
“這有什么難的?升官啊,升我舅父做大司徒。”
“升官得有個理由吧?”
“我表哥娶如意公主,給公主的婆家添點榮耀不過分吧?”李泰不只替如意公主的婆家爭,連娘家也沒忘,他又補了一句:“閻侍郎畫圖有功,不如借此一事,恢復了閻老夫人的誥命封號吧,這個省事,也不用下旨,一道口諭收回原來的圣旨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