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袁炳文把這爺倆帶來的時候,周遠志都沒有站起來,而是坐在辦公桌后面裝作一副很忙的樣子。
不過還是很有禮貌的笑著讓他們坐下,交待袁炳文給他們倒了杯茶。
這時候周遠志注意到,在常有福的手上拎著一個小木頭盒子,應(yīng)該是給自已的什么禮物。
看周遠志在忙,這爺倆也不敢吱聲,只是坐在沙發(fā)上等著。
幾分鐘后,周遠志放下手里的鋼筆站了起來,爺倆趕緊也跟著站了起來。
周遠志走到他們跟前,先是和常有才握了個手,上下打量了一下笑著說:“寂恒住持,真沒看出來你還會穿西裝啊?!?/p>
“這個……我今天來找周書記,所以才特意找了這么一身衣服,要不然穿著僧衣,那怕是會有人議論嘛?!?/p>
“哈哈?!?/p>
周遠志仰頭一笑,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常有福的身上。
“這位小同志不是昨天來過的那個么,寂恒住持,請問這位是你的……”
不敢等常有福開口,常有才趕緊先說道:“這是我的侄子,是我……我大哥的兒子,我大哥沒了,所以我現(xiàn)在認(rèn)了他當(dāng)我的兒子?!?/p>
周遠志心里明鏡似的,心想你們這爺倆特娘的就跟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似的,竟然還說是你大哥的兒子,真是能扯。
然后還沖常有才豎起了個大拇指。
“不愧是寂恒住持,有善心吶。”
周遠志坐下,這倆人才跟著坐下,而這個時候常有福的懷里一直在抱著那個木盒子。
周遠志開口問今天來找自已有什么事,可常有才答非所問,直接拿過木盒子擺在周遠志的面前。
一邊打開一邊說道:“周書記哇,你上任咱巴川市的市委書記這么多天,我也沒來拜訪過你,這不今天有空,我來送個禮物給你……”
不等他話說完,也趁著他還沒把木盒子打開,就被周遠志一把給按住了。
“不不不,使不得,寂恒住持,我們是有紀(jì)律的,絕對不能收禮,有什么事兒你還是直接開口比較好,我要是收了你的東西,那怕是紀(jì)委馬上就要找上門了,哈哈?!?/p>
為了能穩(wěn)住這個家伙,周遠志跟他說話一直用的都是開玩笑的口吻。
可是都已經(jīng)這么說了,常有才還硬是把木盒子給打開了。
這木盒子不大,也就是十來寸見方的樣子,可一打開露出里面的東西,周遠志和袁炳文倆人都呆住了。
這里面竟然是一尊黃燦燦的,純金打造的金佛。
光是看這金佛的體積,少說也用了四五斤重的黃金。
這下周遠志也松開了手,沒再攔著他,但是臉色可就沒那么好看了,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袁炳文見狀,開口道:“寂恒住持,你知道這是什么性質(zhì)么,這個金佛不管周書記今天收不收,你送價值這么高的金佛,光是行賄罪可就夠你喝一壺的了?!?/p>
周遠志輕輕的把桌上的金佛往前推了一下。
“寂恒住持啊,我就當(dāng)做沒看見,或者就當(dāng)這件事情沒發(fā)生過,你還是收回去吧。”
他兒子常有福聽見袁炳文說的話,臉上都已經(jīng)開始緊張起來了,可常有才卻還是一臉的輕松,好像完全沒當(dāng)回事。
他樂呵呵的說道:“周書記,袁秘書,你們不要緊張嘛,這尊金佛可不是你們所想的一般的金佛啊?!?/p>
周遠志問他:“金佛就是金佛,怎么還分一般和不一般的,這價值幾百萬的東西你要是留在我這里,紀(jì)委一旦知道,我這個市委書記可是別想干了?!?/p>
“哈哈,周書記,我今天可不是來給你送金子來的,我給你送的是佛,并且這還是我們慈念凈院里,由我親自開過光的佛,雖然是黃金打造的,可這完全不能跟金錢劃上等號哇?!?/p>
說這句話的時候,常有才在桌子下面輕輕的踩了常有福一腳,提醒他趕緊說來的時候教給他的“臺詞”。
常有福反應(yīng)過來,連忙一個勁的點頭。
“對對對,周書記,我爸說的對,這可是開過光的,是保佑你仕途一帆風(fēng)順,步步高升的,是花錢也買不著的東西哇,把這個金佛擺在辦公桌上,保證周書記你在官場上能順風(fēng)順?biāo)!?/p>
周遠志笑著搖了搖頭,把手放在了金佛上撫摸了一下。
“寂恒住持,這種玩笑還是不要開了,這個金佛你今天就是不帶走,那么你前腳走,我也會主動交給紀(jì)委的,所以還是省掉這個麻煩的環(huán)節(jié)比較好,你今天找我來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guī)兔Γv無妨,只要我周遠志能辦到,一定會給你提供幫助的,畢竟我這個市委書記就是要為老百姓解決困難的嘛。”
爺倆對視了一眼,常有才搖了搖嘴唇,把金佛給扒拉到了一旁。
“好,那金佛的事兒先不說,我今天來找周書記,實際上是想讓周書記幫忙給我這個兒子找個工作,你看這點小事兒,周書記能不能幫一幫哇?!?/p>
他嘴里說出這句話,是周遠志已經(jīng)料定的,所以一點沒有感到意外。
袁炳文這個時候眼珠子一轉(zhuǎn),笑道:“寂恒住持,我還以為什么大事兒呢,原來就這點小事兒啊,其實這種小事兒你根本就犯不上麻煩周書記,跟我說一聲不就得了嘛?!?/p>
爺倆面露驚喜,常有才追問道:“真的么,袁秘書,你要是能幫我這個忙,那可就太好了?!?/p>
“哈哈,這有什么真的假的,找個工作還不容易嘛,你給我兩天時間,我一定能幫他安排一個工作,咱巴川市這么多企業(yè),熟人我還是認(rèn)識一些的,不管是公司,還是工廠……”
袁炳文是故意這么說,可話說一半,常有福就著急了。
“不,不是的,袁秘書,我不是想要找那種工作?!?/p>
周遠志故意抱怨道:“哎呀,袁秘書,你怎么能隨隨便便就給人家安排一個工作,最起碼也要先問一問,人家是哪個大學(xué)畢業(yè)的,或者在大學(xué)里學(xué)的是什么專業(yè),這樣最起碼才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工作嘛?!?/p>
“對對對,是我大意了?!?/p>
周遠志和袁炳文倆人不用問也知道,常有福這小子就不可能上過大學(xué),否則是絕不會連基本的素質(zhì)都沒有的。
他倆一唱一和,這可把對面的爺倆給憋得滿臉通紅。
袁炳文追問道:“那么……請問你以前是在哪里上的大學(xué),學(xué)的又是什么專業(yè)呢?”
“我……我是……”
常有福支支吾吾,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不停的用眼神求助他的老爹。
他老爹還算是有那么一點腦子,知道怎么緩解尷尬。
一拍大腿笑道:“哎呀,周書記,就是因為他沒上過大學(xué),自已工作不好找,所以才來麻煩你們的嘛。”
周遠志多少肯定是要給他一點面子的,有的話不能說的太難聽,否者怕把他給逼急了。
于是袁炳文接著他的話說道:“哦,沒上過大學(xué)的話,那也不算什么,就算是高中畢業(yè),也不是找不到工作,咱巴川市的一些公司他可能進不去,不過我可以問問看一些工廠什么的,他們廠子里應(yīng)該經(jīng)常會用人?!?/p>
這是袁炳文故意在羞辱面前的爺倆。
沒腦子的常有福終于忍不住了,他搶在常有福開口之前說道:“我也不是高中畢業(yè),我連初中二年級都沒念完?!?/p>
周遠志疑惑道:“初中二年級都沒念完?你為什么連初中都不念完呢?”
常有福這會兒有點著急,他是生怕袁炳文把他介紹到廠子里。
所以這沒腦子的家伙,一著急就把實話給說出來了。
“我上初二的時候偷看女廁所,讓學(xué)校里的校長抓個正著,把我給開除了,所以我初中就沒念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