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寧思忖幾息后,畢恭畢敬地回答九公主。
“論跡,世子待我,恪守為人丈夫的責(zé)任,我很滿足。
“但若是論心,我想,要不是迫于種種無奈,我與世子并無夫妻緣分。”
她這話,給顧珩留了體面。
九公主也不疑有他。
“的確,這才是他。哪怕娶了不喜歡的人,也能給與應(yīng)有的體面。但是,走不進(jìn)他心里,陸氏你也很痛苦吧。”
九公主看陸昭寧的眼神,多了幾分同情。
陸昭寧沒法說實話。
什么心不心的,她根本不在意這些。
她都決定好,等大哥的案子結(jié)束,就離開侯府。
真正痛苦的,似乎是九公主自已。
身為皇帝最寵愛的公主,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卻得不到想要的男人。
看來,不管是公主還是平民,都有困苦愁煩。
陸昭寧再次抬頭時,卻見九公主笑中含淚。
“若是可以,我寧可做個商賈之女。可惜天意弄人,我不要的,上天非要給我,我想要的,卻偏偏給了別人?!?/p>
陸昭寧聽著這話,心里不敢茍同。
這不過是上位者吃飽喝足后的傷春悲秋,當(dāng)不得真。
商賈之女所受的不公與白眼,豈是她一個公主能了解的?
用所有的尊榮去換一個男人,傻子才會這么選。
至少,她陸昭寧不會這么做。
“公主,臣婦告退?!?/p>
陸昭寧感覺再待下去,九公主該越說越荒謬了。
……
侯府。
陸昭寧剛回府,一個婢女找到她,“噗通”一聲跪在她面前。
“世子夫人!您快隨我去戎巍院!我們姨娘出事了!您快救救她……”
陸昭寧認(rèn)出,這是孟心慈的貼身婢女。
婢女面色慘白,如臨大敵。
但陸昭寧還是有所防備。
“出什么事?”
婢女忙不迭地解釋。
“姨娘和表小姐雙雙摔倒……府醫(yī)說,孟姨娘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
陸昭寧神情肅然。
孩子……
那可是孟心慈的命。
婢女攥著陸昭寧的裙角。
“姨娘讓我找您,她說,她手里還有證據(jù),只要您救她,救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給您……”
陸昭寧的神情立馬變得在意起來。
“什么證據(jù)?”
婢女搖頭:“奴婢不知,奴婢只是轉(zhuǎn)告姨娘的話,夫人您快去吧!再晚,姨娘就危險了!”
戎巍院。
陸昭寧過來的時候,就聽到屋里凄慘的喊叫。
“不!不要過來!我要我的孩子活!我兒還活著……我不喝藥!滾開——”
林婉晴手足無措地站在廊檐上,一看到陸昭寧,馬上小跑過來,低聲道。
“不關(guān)我的事!她們兩個……孟姨娘和榮欣欣不知怎的,雙雙摔落到水里,榮欣欣被送到主屋,婆母她們正陪著,讓我看著孟姨娘。
“方才府醫(yī)說,孟姨娘的孩子保不住,得盡快把他剝離出來,否則會傷及母體。
“里面正在給孟姨娘喂藥,但她不肯……”
林婉晴巴不得兩人的孩子都消失,又怕?lián)?zé)。
婆母讓她看守孟姨娘,肯定是為了公爹問責(zé)的時候,把救治不當(dāng)?shù)呢?zé)任推到她身上!
而且,聽著里面的慘叫,林婉晴就想到自已被迫凈身的時候。
太痛了……
她的身體直發(fā)抖,實在待不下去。
她緊緊抓著陸昭寧的手。
“你不能走,你是長嫂,你得想想法子!”
陸昭寧拍拍林婉晴的手背,語氣鎮(zhèn)定,帶著股安撫的力量。
“別著急,聽我說。
“我先進(jìn)屋看看孟姨娘的情況,你去主屋問一問,榮欣欣的狀況如何。”
林婉晴慌慌張張,“好,好,我這就去!”
這可是陸昭寧讓她走的。
孟姨娘是死是活,不關(guān)她的事了。
陸昭寧瞥了眼林婉晴逃難似的背影,轉(zhuǎn)身就進(jìn)了屋。
屋里。
幾個婆子摁著孟心慈,要把藥給她灌進(jìn)去。
孟心慈很是虛弱,還是極力掙扎,怒罵、威脅、警告……
“都住手!”陸昭寧厲聲呵斥。
同時,阿蠻也沖過去,奪下那碗藥。
幾個婆子見狀,面面相覷。
“世子夫人,我們都是按府醫(yī)說的……”
孟心慈滿頭大汗,護(hù)著自已的肚子,苦苦哀求。
“陸昭寧……救我,救我!我的兒子,他明明還活著,他不能死??!是你欠我的,你們陸家欠我的……”
陸昭寧快走幾步,看到孟心慈裙面上的血印。
孟心慈伸手攥住她袖子,如同被圍捕的母鹿,眼睛里淌著血淚。
“救我……我有證據(jù),我可以給你……”
陸昭寧神情冷然。
“阿蠻,讓閑雜人等都出去!”
“是!”
陸昭寧彎下腰,一邊用手輕按孟心慈的腹部、探她的脈象,一邊問。
“我如何能信你?”
孟心慈處于莫大的恐懼中。
她現(xiàn)在什么都不要了,就要兒子。
“是耳墜!是我父親留下的證物,你大哥陸進(jìn)霄交給他的,我……我一直……帶著它,你想為你大哥討回公道,這耳墜有用處……說不定,說不定是江淮山哪個女人的……一定很重要,否則陸進(jìn)霄不會一直藏著……”
陸昭寧手上動作稍停。
“胎象……沒了?!?/p>
聞此言,孟心慈如遭雷擊……